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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遠航皺了下眉,有些無奈的看著女兒,“你這孩子,說了你多少次了,紀桓你不肯喚他的名字也就算了,薄少帥是什麼人,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其實盛遠航也不是那般拘泥古法的人,但到底因為對方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而眼前這一個又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凡事還是小心為上,他可不願意她因為言辭上的疏忽給自己招來麻煩。
只是顧得了這一樣,卻偏偏顧漏了那一樣,待到他發覺自己竟然在女兒面前提起了紀桓的名字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著女兒眼底迅速藏起的傷痛,愧疚難當,偏偏她還假裝沒有聽到一樣,挽了他的手笑道:“好好好。我以後都稱呼他薄仲霆薄少帥,這總可以了吧?”
盛遠航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亦笙又抱著他的胳膊輕搖著撒嬌,“爸,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乖乖的,絕不惹事,要成天待在家裡不出去,那才是非得讓我悶出病來不可呢!”
她聽父親很是無奈的又嘆了口氣,目光中閃爍著愧疚和寵愛的光影,於是明白父親的態度已經鬆動下來了,恰好這時,有聽著敲門進來回報,“門外面來了一輛車子,說是來接三小姐的。”
亦笙聞言,飛快的在父親臉頰上吻了一吻,笑著跳起身來,“就這樣說定了啊,爸,我先走啦。”
一面說著,一面便朝樓下跑去。
盛遠航無奈的笑著搖搖頭,衝著女兒的背影喊道:“用不著坐他們的車子,要去哪裡讓司機送你去,你自己要當心……”
遠遠聽見女兒應答的聲音,人卻早已跑遠。
他慢慢起身,去往書房,心下卻已有決斷。
在他看來,只要二女兒與紀桓的婚事一日不舉行,小女兒就會一日這樣痛苦掙扎,長痛不如短痛,既然紀家已經送來了龍鳳帖,那就事不宜遲。
盛太太敲開戚遠航書房門的時候,他正凝神看著手中紅豔的龍鳳帖,戚太太心內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問:“仲舍,你找我什麼事?”
戚遠航將那龍鳳帖遞將過去,戚太太接過一看,那上面的墨跡新幹,顯然是剛剛才寫就的……
“伏惟禮重親迎,所以正人倫之始;詩首好逑,所以崇王化之原。
今以次女雙十年華,待字閨中,姆訓稍蒙,因念良緣夙締,佳偶自天成。故以此綠窗之弱女,仰攀朱門之佳婿。之子于歸,俯為婚姻,宜家宜室,結秦晉之好。時值梅花香浮,黃浦迎春,民國十三年夏曆十二月廿九日榖旦。
可否之言,進退唯命,遠航再拜,裕後永昌。”
盛太太看罷,那目光依舊在那字跡上流連,半晌,方笑了笑,“旁的倒沒什麼,只是這日子,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這個日子不也在你列給我的那些個吉日裡面,有什麼不妥?”戚遠航問。
盛太太道:“吉日自然是吉日,可我的意思是這定的是不是太急了點兒,十二月廿九日,那可沒幾天了。”
盛遠航道:“遲早是要辦的,早些辦了,我們也早些了了一樁心事罷。”
盛太太如何不知道丈夫在想什麼,又為什麼要在那一長串日子裡挑選了這個最近的吉日,這樣倉促來辦亦箏的婚事,實在可氣。
一面想著,一面不由得心內暗恨,卻還是在強自壓下,只是面色總是不好看,也不肯做聲。
盛遠航不得夫人回應,於是又問:“你再看看,要沒什麼了就著人給紀家送過去吧。”
盛太太深吸了一口氣,不冷不熱的開口道:“既然老爺都已經定了,那就這麼辦吧,我拿去問問亦箏的意思。” 說著,便拿了那紅貼折轉身子,出門的時候,腦海裡忽然很奇異的泛起了一個人的身影。
若得了那人做自己的姑爺,那該是怎樣揚眉吐氣的風光,又何須這樣忍氣吞聲來委曲求全。
這樣一路想一路走,待到回過神來,反倒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於是暗笑著搖了搖頭。
“太太這是怎麼了,得了這樣好的一個姑爺,一個人都能樂得笑起來了。”服侍盛太太的香雲,見她面色稍霽,於是大了膽子撿些好聽的話說了讓她舒心。
“我是在笑我自己,活了那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學那痴人說夢,盛太太笑,想了想,復又笑道,“是,紀桓已經很好了,早些把亦箏和他的婚事辦了,我也可以少一樁心事,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時間再緊,咱們抓緊一點,總是把亦箏風風光光的送出門去也就成了,有什麼好慪氣的。”
一面說著,一面笑著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