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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瞭解她,也不尊重她!陳偉平,趁著系裡的例會還沒有散,你快點走,別讓所有的老師都看見你——”
話音未落,彩虹就聽見“砰”的一聲,自己的臉就開了花。還沒摸清發生了什麼事,大腦一黑,頭頂上閃出了無數顆小星星。她“噢”地叫了一聲,後退半步,坐倒在地。嘴裡鹹鹹地,似乎出了血。這時不知從哪裡衝過來一個白影。那個白影將陳偉平猛地一推,將他連人帶花地推進了電梯。她聽見一個冷冷地聲音對著電梯裡的陳偉平喝道:“這位先生,我建議你不要衝動,保安就在一樓等著你。”
叮著一聲,電梯的門關了。
直到這時彩虹才恢復了知覺。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連牙齒都鬆動了。鼻子被人打歪了,鼻血流了一身。又急又怒,她“蹭”地從地上站起來就要按電梯,有人拉住了她,低聲說:“別追了。既然你不想替關老師找麻煩,就先到我的辦公室來坐一下吧。”
她抬起頭,看見是季篁,沒吱聲,捂著臉跟他去了辦公室。一邊走一邊想,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啊。早上被騷擾,中午被暴力,我這一天可怎麼過啊。
季篁的辦公室不是很大,卻很舒適。除了辦公桌、書架和椅子,居然還有一個半新不舊的三人沙發。不過辦公室裡空空如也。書架沒有書,桌上有一疊檔案和一臺老式的電話。沒有多餘的電器,更沒有計算機或手提電腦。
他請她坐沙發,然後站在她面前,捏著自己的下巴:“看樣子傷得不清,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知為什麼,彩虹總覺得他的口吻裡有一絲冷誚。他微微地俯身,嗓音很輕,略帶著點安慰,好像在和一個正在哭鬧的小女孩說話。
越是這樣,她越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用,我沒事。……有紙巾嗎?我需要擦擦臉。”
他出去擰了一條溼毛巾遞給她,她對著小鏡擦乾血跡,發現自己的左臉已經青紫了,整個腮部火辣辣地,連牙齦也跟著痛了起來。季篁踱到窗邊坐下來,隔地桌子打量她,過了半分鐘,忽然想起什麼,到走廊去了一趟,回來遞給她一個裝著冰塊的密封袋:“敷一下,很快就會消腫。”
彩虹用手巾包著,將它貼在自己的腮邦上。
她暗暗地想,自己的樣子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如果在午飯這個校園人最多的時候離開學校,一定會被圍觀。
他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說:“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覺得好點再走。我下午有課,一個小時之後離開,不會打擾你的。”
“那你——不需要備課嗎?”
“我正在備課。”
“你備課不用書不用電腦嗎?”
“不用。”
彩虹好奇了:“那你怎麼備?”
“面壁,對著牆發呆。”
“那你快備課吧,我不說話了。”
他點點頭,斜靠在扶手椅上,雙眼望著牆壁,開始長時間發呆。
她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發現他的側影很漂亮。他的鼻樑異常挺直,眼窩微深,有兩道淡淡陰影。他看上去並不是很壯,至少不是陳偉平那樣胸肌發達的人馬。恰恰相反,他的肩有點窄,胸也不是很寬,側面看去,瘦而纖細,甚至有點抑鬱。
他很少笑,看來是真的。
彩虹在假寐的眼縫中偷偷地觀察三十分鐘,突然意識到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和一個年輕的男人相坐無語,久而不倦。然後,她終於敵不過漸來的睡意,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門外有人低聲說話。
“她睡了很久了……還沒有醒。”
“季老師,我不能再等了,能拜託你送她回家嗎?”
“沒問題。”
那是關燁的聲音。她努力地想睜開眼,努力了好幾分鐘才完全清醒。
等她清醒時,關燁已經離開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有點歉意地對季簧說。
“沒關係,我剛下課。”
那麼就是兩個小時。
她笑了笑。
他依然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神情依然是淡淡:“捱了這麼重的一拳,你居然沒有哭?”
“我從來不哭。”彩虹說,“就像你從來不笑一樣。”
他眯起眼睛看她,有點迷惑:“關老師說,當年你的文學理論是全繫有史以來的最高分。她費了很大的口舌才說服你不要搞理論,而是跟著她搞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