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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起來。
彩虹的家就在光華重型機床廠職工宿舍36棟西門7樓14號。三十年的老樓房,俗稱“大板房”,由預製的鋼筋混凝土大板拼合而成,隔牆是一塊水泥薄板,隔壁家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彩虹家在最高層,晴天暴曬,雨天漏水,夏天熱得像烤箱,冬天冷得像冰箱。家裡倒是有空調,電費太貴要省著用,所以,九、十月份還真是大板房的最佳季節。
就是這樣的大板房,分房的時候還搶破了頭。若不是排在前面的那位大嬸嫌14號不吉利放棄了,彩虹一家人還得繼續呆在狹小的平房裡用公共廁所呢。
彩虹到家時,彩虹的媽媽李明珠正坐在樓下的板凳上和本樓的一群媽媽們摘菜。一大包豆芽,李明珠吃得講究,每個小根都要摘掉。
彩虹看著媽媽,心裡嘆了一口氣。若是換個年代,彩虹媽也許不必吃這些苦,也不必過這種生活吧。彩虹的外公解放前曾經是這個城市最大的資本家,彩虹的外婆十六歲就嫁給了他,作了他的第三房姨太。過門後很受寵愛,李明珠因此有過一個非常光鮮的少年時代。可惜好景不長,戰亂時期外公帶著全家去了臺灣,偏偏那時明珠的外公病危,明珠的母親帶著她去廣州省親在來不及趕回。這一耽擱就再也無聚頭之日。沾上了這層關係,彩虹外婆在文革期間被整得死去活來,貧病交加的她臨死前將明珠交給了根正苗紅、三代貧農出身的工人何大路。被何大路的階級成分這麼一“調和”,李明珠得以在那段歲月苟活了下來。後來兩岸關係緩和了,李明珠千方百計地想和臺灣的家人聯絡,卻輾轉地得知自己的父親早已過世,家產已被兩位夫人及其子女瓜分殆盡,那邊的人唯恐她們會來爭奪遺產,對她的來信根本不理。開始李明珠還氣憤填膺地揚言要找律師告他們,何大路只當沒聽見。恰好那個冬天明珠的關節炎又犯了,住了兩個月的院也沒治好,彩虹帶著她去看中醫,開了一大堆藥,又被家人強迫著學打太極,一打岔兒,這才不鬧了。
“喲,明珠,你閨女回來了。”二樓的陳阿姨笑著說。
“知道她這時候回家,我特地在樓下等她呢。”李明珠將摘了大半盆的豆芽拾起來,站直身子,直直地問道:“彩虹,上次陳阿姨給你介紹的那個秦小同,你們談得怎麼樣?”
彩虹雙眼看地,支吾:“見了兩次,沒聯絡了。”
“哎呀,怎麼會呢?”李明珠跺起腳來,“人家小秦多好啊!身高一米八,家裡有兩套房子,老頭子做的是大生意,撂下話來說一結婚就將濱江小區的那套過戶給他。你知道那個小區吧?複式的噯!上下兩層,一百二十平米,他家在六樓,不高不矮,還有電梯。光那一套就值幾百萬,還不算裝修的錢。人家家長說了,就想要個知書達理的媳婦。陳阿姨你說說看,論知書達理,我家彩虹是大學老師,學歷又高,長得又好,馬上要讀在職的博士。這附近還有誰比她更知書達理的嗎?”李明珠這一生氣,涕唾亂飛,嗓音頓時高了,“乖女啊!你不給你老媽一個面子,怎麼著也得給陳阿姨一個面子不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轉眼就剩女了,你還挑個沒完,別千揀萬揀,揀得個爛燈盞。”
彩虹窘了。老舊的大板房自有它的“門棟文化”。那就是以門棟為單位形成一個小型社交圈,平時借把蔥忙時幫接孩子過年互送糕點,講的就是這份十幾年的親近。彩虹面前的一群阿姨全是看著她長大的老鄰居,大家揚起臉,一副惋惜的樣子。李明珠早已派下任務,讓阿姨們“關心”彩虹,弄得她日日回家都被圍剿,不交待一番不讓上樓。
彩虹只得強笑:“媽您搞錯了,不是我沒聯絡他,是他沒來聯絡我。他打給我一個電話,我回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再也沒有打過來。您總不至於讓我上趕子地去追他吧?陳阿姨,我這樣做,沒什麼不合適吧?”
對於這種類似於鄉村文化的門棟文化彩虹是不感興趣的。但最近這棟樓的孩子們考大學的考大學,做生意的做生意,紛紛留在了外省,彩虹自然而然成了八卦的重點。
陳阿姨一擺手,也笑:“嗨,這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們老的不過是牽個線。話又說回來,現在的年輕人……唉,不說了。彩虹,如果你還有意我倒願意替你去說說,探探口風也行。小同的媽媽還挺喜歡你的……”
“不不不,陳阿姨,這事兒讓我自己處理吧。”彩虹窘得無處可逃。
李明珠在一旁冷眼瞧著,“噝”地抽了一口氣,站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說:“彩虹我們先回家吧。”
彩虹摻著母親上了樓。自從得了關節炎,李明珠上樓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