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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覺,自從袖中取出一件物事,託於雙掌之上。弈梓軒細看,卻是一支玉簪,再一瞧,竟是一年之前他給韓清的及笄之禮。
弈梓軒心下大震,怒意夾著殺氣在空中湧動,那小廝似是因這勢頭微有驚住,卻又是抬手作揖:
“三皇子,我家主人有請。”
弈梓軒目上蒙著黑布,由兩人引著走下一段極長的臺階。若他不曾猜錯,此時應已到了地下。他思索著片刻前發生的事,暗暗猜測那小廝口中的“主人”究竟會是何等人物,便是身邊的小廝都有那等武藝,近他的身卻能讓他毫無所覺。
正想著,腳步已踏上了平地。又走了一段,他忽覺心底生出一陣寒意。輕吐一口氣,右手握緊袖口衣衫。
只聽得前方一聲呼喚,他停住腳步。目上遮掩被拿開,他緩緩睜眼,環顧竟是一間地下洞穴製成的暗室,約有西楚皇宮正殿一般大小。再抬眼,不遠處有一寬大床榻,拉著黑色紗帳,其後隱見一男子偶發幾聲輕咳。
“三皇子見諒,鄙人纏綿病榻,只能以此情狀接待貴客了。”那人開口,聲線溫醇卻帶幾分病中的沙啞。他一抬手,引弈梓軒入內的兩人便作一拜、退到旁側。
弈梓軒哼了一聲:
“先生以摯友之物誘本宮來此,本宮可還能不‘見諒’嗎?”
聽此,帳中人似有一怔,隨即一笑,笑聲中竟有幾分輕佻:
“想是手下之人辦事不利,竟讓殿下有了此等誤會。”他停下輕咳幾聲,又道,“在下請殿下來此並非以殿下之友的安危相挾。恰恰,在下乃是受殿下這位友人所託前來促成一事。”
說罷,他又一擺手。榻旁的侍女轉身自床榻後不知何處取出一隻信封,走上前遞予弈梓軒。
那弈梓軒定睛一看,信封之上竟是韓清筆記。他雙手卻作一顫,抬首去望榻上男子,見他點頭示意這才拆開信封去瞧其中內容。閱畢,弈梓軒朝榻上男子一揖:
“此信確是友人手筆,敢問先生是否知曉其中內容?”
“自然。殿下之友對信中之事極是上心,為此還允諾了在下一件要事。”話尾一陣奇異的和緩,引人遐思。弈梓軒面容一白。
那人又是輕佻一笑,再開口卻帶挪揄:
“殿下多心,在下所求的與殿下並不相同。不過韓清郡主,抑或是韓清公主允諾在下之事對在下而言極是要緊,因此無論如何在下也須得促成此事。”
弈梓軒心下微是一鬆,雖有好奇卻也知曉不當再問韓清允諾何事,只道:
“既是如此,先生不如教教本宮,助南越天師尋得屠屍之術於本宮有何益處?”
“呵呵,不愧是殿下。可憐韓清公主還真真以為只需她一個請託殿下便會赴湯蹈火。”
弈梓軒面上一滯,卻不相辯。只聽男子接著說道:
“好在天師陛下不像公主一般天真。陛下有言,與屠屍之法的典籍置於一處的還有一樣有趣物事殿下可自取去。”
心中一驚:
“莫非。。。”
榻上男子點頭,再一擺手,侍女又呈上一封信箋。
“殿下所想不錯。數百年來,南越冶鐵術之精妙聞名於世,只可惜南越之地恰恰缺鐵,這才致使掌牽引之術者掌南越之局勢。天師陛下需要屠屍之法去對付族母的牽引之術,而於殿下難道不想用南越的冶鐵之術去求得殿下心中所想?天師陛下正是要以這冶鐵之術,換殿下的一滴血,前代南越聖女的血脈。”
弈梓軒閱罷手中天師密信,面色微沉,卻已心動。他收起信紙,面上揚起一抹優雅的笑:
“先生倒是什麼都知曉。”
男子一番咳,隨即道:
“殿下毋須如此。殿下的身世天下之人知道的不多,卻也不少,況且殿下確確是當今西楚恭帝唯一血脈,知與不知殿下皆不能因此得益受損。”
弈梓軒微微遲疑: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照天師密信中所附輿圖之示,屠屍之法的所在卻是在這東嘉的駐軍之處,此事能不能成恐怕不看你我,還需看那緊握東嘉一國的沐王秦隕安。卻不知沐王可會阻攔?”
說著他微微轉面。身後,穆風推著秦隕安徐徐入內。室內霎時驚起拔劍之聲,不過剎那,榻上男子與沐王的侍從已成劍拔弩張之勢。兩個主子皆一擺手,洞中滿布的殺意頃刻消散。榻上男子望那沐王,目中詫色一閃而過,隨即驚起一陣劇咳,他淡然開口,語中卻已帶冷意:
“沐王殿下真是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