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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信,當我此前的話都沒說過。”我端著茶作勢要離開,姜雪遲趁時上前從我手中奪走茶案,撇了撇嘴道:“諒你也不捨得!”
那夜我親眼看著姜雪遲端著那壺茶進了未央屋中,隨後屋門被合上就只剩下窗格中散出微弱的光亮。我站在屋外,身子靠著牆卻如失去支撐般一路往下滑,最後整個人跪坐在地。頭上方窗格子中灑下的燭光微涼,誰家洞簫忽起,簫聲如泣,伴著兩人許許的說話聲,我抱膝坐在窗下,死咬著手背不能讓自己哭出聲,淚水沿著指縫滑下,滲進膝上的衣料中。想必此刻屋中的他仍是舉手投足淡然若拂柳,我彷彿能看到他修長的手執著杯盞是怎樣一幅明媚的畫卷,流目星光,唇畔含著三分笑意,杯沿流連於唇緣,認真地聽著姜雪遲說著一些她自認為有趣的“趣事”。
那時在君顧山,我曾答應未央不會再教他擔心,現在,終於可以履行諾言了。
遠處的迴廊外燈火闌珊,襯著厚重的夜色淒涼,蕭殺的北風呼呼地卷颳著,大紅燈籠搖搖晃晃,我明明感受不到一點冷意,卻猶覺得心底冰涼冰涼的,也生疼生疼的。不知過了多久門才吱呀一聲被開啟,姜雪遲端著茶案走了出來,我匆忙擦乾淚水,僵硬地站起身問她,聲音哽澀:“都喝下了?”
她點了點頭,擦過我的肩走了過去,未走幾步突然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你……沒事吧?”
我努力擠出一笑,搖了搖頭,“我等會就走,你……好好照顧他。”說罷木然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如刀割。
如果這一生是一出摺子戲的話,我的這一折已經演完了。
離開前我去見了未央,他已睡熟,安靜地躺在床上,屋中的蠟燭快要燃盡,微弱的光亮照在他俊朗如玉的面容上,生出薄薄的一層暖意。我坐在床緣將長綺放在了他身邊,我們從一開始因這把琴結緣,即使後來發生的許多事讓我懷疑過當初那段莫名其妙的相遇,可是都沒有關係,怎樣的相遇怎樣的離別,於我而言只愛了這一場,沒有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沒有細水流長海誓山盟,有的卻是生離卻是死別。我將長綺留給他,算是一個虛妄的念想吧,也許有來生呢,也許來生我可以憑著這把琴找到他。
我深深地望著他,想要將他的面容就此刻進骨中,倘若那把琴靠不住的話,那我就憑著記憶找到他,那時,我不會再放手。
最後燭火式微,我擦擦眼淚起身將被褥鋪平,俯下身在他眉間輕輕吻了吻。
“別了,未央。”
我將門合上。
那夜,鄞州大雪初落。
拖著一副病入膏肓的殘軀,我離開了鄞州,沒有目的地向東走,一路走走停停,在第十日來到了齊趙交界閔州。如今我滿頭青絲已被華髮取代,急轉直下的身體狀況已讓我沒有氣力再去別的地方,只能就將此處當作這輩子最後歸零的地方。
閔州街市上我拄著柺杖打算尋一家僻靜的客棧落腳,突然不知從哪裡跌跌撞撞跑出來的一些七八歲的孩童一下子將我撞倒在地,我坐在地上,手上蹭破了皮,有暗紅的血滲出皺巴巴的面板。
“婆婆,你沒事吧?”眼前站著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我笑著搖了搖頭,那孩子將我扶了起來,我剛想說聲謝謝,一隻小手卻突然摸到了我腰間的錢袋上,那孩子拽下錢袋拔腿就跑。
如今這世道真是……
幸虧身旁路過一個錦袍的少年追了過去,不消片刻便將那孩子捉小雞一般送到我面前,我接過失而復得的錢袋正要道謝,抬眼卻見幫我的那人正是……
“楚三公子?”
他訝然望著我,辨別不出我的模樣:“婆婆是……”
我尷尬笑了笑:“當初我誣陷你偷了我銀子,如今你卻幫我找回了銀子。”
“你是……”他不敢相信地向前走了半步,盯著我看了許久,震驚道:“千、千姑娘,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了?”
我正要說話,那孩子卻扯了扯我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望著我:“婆婆,求您發發善心吧,阿衡不是故意要偷您的銀子的,阿衡只想救孃親……嗚嗚嗚……”
那孩子不過是六七歲的年紀,還未到懂事的時候,我掏出手絹給他擦了擦臉,“婆婆不怪你了,可偷竊不是好習慣,你以後不要做了。”
那孩子兩隻手絞著衣角一抽一噎地回我:“阿衡不會、不會這樣了。”一旁楚三公看了片刻,蹲下身問他:“你孃親怎麼了?”
“孃親生病了,阿衡沒錢請大夫。”說著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