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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孫,傳聞他降生那一年逢了大病,此後十數年從未出現在人前;二是他第一次在朝中出現年僅十五,就屠戮了當時皇城三千叛黨,片甲不留。
沒有人在看過那一場血腥屠戮之後還能淡然處之的,包括楚鳳宸。有一種恐懼深植入骨髓深處,即使她已經為帝五年,她依舊拔除不了那一日的噩夢。而她此時此刻如同多年之前那樣徹底陷入了茫然,任由他的眼睫貼得極近也不敢用力喘上一口氣。
瞿放殺人,眼裡會有殺氣,手上的青筋會繃緊……可裴毓不是。他就像是從地府歸來的一尊修羅,乾淨的剔透的明淨的眼裡根本就看不到滿地的瘡痍。這強烈的對比讓人毛骨悚然,他越是素淨明媚,卻發讓人惶恐。
他根本對鮮血和殺戮不以為然。
寂靜中,裴毓輕輕鬆開了一些,目光卻仍然落在她的唇上,忽的彎翹起嘴角:顯然宸皇陛下已經呆若木雞,軟綿綿的身軀,暖融融的觸覺,圓滾滾的眼睛,就想是春天的露出圓滾滾肚皮的貓兒,讓他很想摸一摸耳朵尖尖。
他也的確這麼做了,伸出一根指尖輕輕戳了戳宸皇陛下的臉頰,把大不敬之罪落到了實處,無聲地笑了:精心培育十年,長勢總還算不錯。
他低道:“微臣的心思,公主現在可知曉?”
楚鳳宸置若罔聞。
裴毓眼眸微垂,似是自言自語道:“欺君是死罪,欺負君算不算?”
楚鳳宸依舊沒有反應。
裴毓低笑了一聲,終於鬆開了所有桎梏,轉身離開了華容宮。清風徐來,暗紫色的衣衫最終消失在了遙遠的宮門口,僵硬成雕像的宸皇陛下終於眨了眨眼睛,緩緩地、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唇——不是夢,那一日居然不是夢境。
這麼多年來,她日日提防,夜夜擔憂,唯恐裴毓對楚家江山不軌。卻從來沒有防備過他的野心不僅僅是如錦江山,更是做夢都想不到他居然一直對和寧懷著這樣的心思。
怎麼會這樣?
……
顧璟再一次來到御花園的時候,楚鳳宸正盯著一案臺的奏摺出神。
裴毓已經貴為攝政王,他需要行之事早就已經不需要上奏摺,可是他卻喜好隔三差五送一兩份奏摺,有時是威逼利誘當堂挑釁她,有時是用來打斷沈卿之等人的舉止。她剛登帝時也曾好奇看過他常常備在袖中的奏摺上寫的是什麼,只是接二連三,接三連四,整整三年,裴王府的奏摺上都是空空如也,只有碩大的鮮紅的裴王府印章刺眼無比,大刺刺地昭顯著裴毓的態度:無話可說,給你點顏色看看。
久了,她就對奏摺不再好奇,每次收了就收了,拿回御書房裡便塞在案臺上,久而久之居然也積攢下了厚厚一摞,而她從來沒有翻閱過。方才心煩意亂,她暴躁地翻了一本,居然薄薄的奏摺四五頁紙中居然都有小小的一行字:花開遲遲,詩酒難敘;心之所往,東風晚來。
這幾句話她見過的,在魏賢的靈堂上,裴毓用來耀武揚威的劍和扇上,如今看來居然是無所不在……裴毓,他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在向她暗示對和寧的心思嗎?
可是和寧早就死了,她是宸皇。
也不對……
“陛下是否贊同微臣所說?”御書房裡,顧璟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楚鳳宸陡然回過神來,狼狽地收起了奏摺乾笑:“朕走神了,顧愛卿方才說了什麼?”
顧璟面無表情,眉頭卻略略皺了起來。他道:“臣再請搜查瞿將軍府邸,還望陛下同意。”
瞿放。
楚鳳宸徹底收回了遊離的心思,本來的茫然神態垮成了陰鬱。白昕屍骨未寒,真相尚未大白,這宮闈中人人都還在自危,論理她其實沒有包庇瞿放的立場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情,真的做下手卻是另一回事情。她想了想,試探道:“顧璟,朕與你微服出宮先去探一探,好不好?”
顧璟眼裡一抹疑惑閃過。
公然徇私枉法的宸皇陛下頓時臉紅,心虛地低了頭:“顧璟,朕知道這並不是司律府行事方式,可是畢竟事關重大,法理難辨之事,能否情理為先?”
御書房裡沉默而又寂靜,良久,是顧璟冷硬的聲音:“既是陛下要求,臣並無意見。”
楚鳳宸大大鬆了一口氣,終於朝顧璟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謝謝你!”
顧璟卻沒有回答,他連目光都已經早就撤到了窗外,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地有些異樣。
……?
黃昏時分,司律府執事顧璟顧大人的馬車駛出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