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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涼氣從頭頂瞬間就湧到腳底,森森寒氣似乎把他身體裡的熱氣全部擠出去,然後用看不見的冰鍬,一段段地把他的皮他的肉他的骨頭敲碎。不可能,自己絕對不可能記錯地方,父母的家就是在這裡,這片竹林,那邊田埂邊的三棵七扭八拐的桃樹,還有桃樹邊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塊黑黢黢的怪石,這一切都是自己記憶中清晰明白的東西,可是父母的家哩?它在哪裡啊。這裡只有一塊光禿禿的旱田啊,只有一塊光禿禿的旱田。怎麼會是這樣!
一聲淒厲的哀嚎從那片竹林後傳出來,那聲音就象半夜裡餓狼在嘶鳴,聲音就象一根長長的鐵針死命地釘進人心眼裡,讓人不由自主地哆嗦寒戰。端著飯碗的人們面面相覷,驚疑不定。這是怎麼的了?
是這裡,一定是這裡,自己絕對不可能記錯。歐陽東手腳並用在旱地裡爬行著,在記憶中那個地方反覆搜尋著,他要從乾裂的罅隙中找出家的蹤影。僅僅五年,是什麼變故讓自己的父母安心這樣拋棄他們唯一的兒子?
“是東子吧?”
一聲嘆息在身後響起,這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變得無比的清晰。歐陽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脖子僵硬得就象塊鐵,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幾乎不能呼吸,胸膛裡鬱結的全部是怒火。
歐陽東趴在地上,許久才慢慢扭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個頭上裹著一片骯髒黑布兩眼無神的老人。
“大伯,……我爸媽的墳呢?!”
這是劉嵐第五次來找歐陽東了,招待所樓層服務員說202號房的客人還沒回來。真是急死人,現在都快下午四點了,昨天他就一夜沒回來,今天都到現在還連個人影都沒有,他該不會去那些狗屁地方吧?一想到這裡,劉嵐就不寒而慄,心裡突然恨恨地,這個傢伙難道也去做那些鬼勾當!
不知道為什麼,劉嵐很想認真地瞭解歐陽東,這個帶著幾分神秘的男人與她以前認識的那些男同學都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好,總之就是不一樣,她很想知道他畢業後都在省城幹什麼,他自己倒是說下崗後就在一傢俬營企業打工,“薪水很高,比你想象的還要高”,不過到底是做什麼他又不說,這可真教人著急。今天她父母要在城裡最好的飯館請小晴和她男朋友,自己也給父母提起想邀請歐陽東,母親理解的曖昧笑容讓她很不樂意,不過似乎也不是“很不樂意”。這傢伙到底去哪裡了?別是真的丟了吧。
“要是202房的歐陽東回來了,你把這個紙條給他。你就告訴他,我在‘胖子孫老雞店’等他。不要忘記啊。”劉嵐臨走時又給服務員交代了一遍。滿臉微笑的小妹使勁地點點頭,這姑娘真是的,一句話要交代十幾遍,她不嫌累贅自己都要煩了。
在招待所一樓大廳的前臺,劉嵐又把同樣的話給服務員說了一遍,再三地叮囑一定要把話轉達給202房的客人,因為“這事很重要”,清秀的領班一臉職業微笑,眼睛卻瞟著招待所的大門,那裡兩個保安正在阻攔一個穿得骯髒邋遢的青年農民進入招待所。
“我是這裡的客人,我就住在202房。”歐陽東憤怒地嚷嚷著,眼睛裡噴著火。不過兩個保安人員攔阻他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讓一個身穿打著好幾個不同顏色補丁的粗布衣服褲子、滿身酒氣的傢伙冒充客人闖進縣委招待所的話,他們的飯碗也得砸了。“我真是這裡的客人,你們怎麼不信啊?”歐陽東大聲辯解著,可是那兩個職責所在的保安就是不理睬他,一人甚至對著話機說著“有人來這裡搗亂”之類的話。“劉嵐,劉嵐。”歐陽東看見正朝這裡張望的劉嵐,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有劉嵐作證,事情很輕易就平息了,劉嵐的母親正是縣委招待所的副所長。打發走兩個忠於職守的保安,在圍觀人群驚詫的目光中,劉嵐強壓著心裡的疑問拉著歐陽東就要進招待所,歐陽東卻沒動地方,只問道:“你身上帶有錢麼?借我兩百塊。車錢我還沒付給那司機。”那個猥瑣的司機正張大嘴巴一臉驚訝地看著歐陽東,他怎麼都想不出這個進山收“山貨”的野路販子能和縣裡頭頭扯上關係。
“你到底是怎麼了,一去就是兩天?還弄成這副模樣?”在歐陽東的房間裡,劉嵐終於忍不住問道,歐陽東卻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沙發裡,昂著頭茫然望著天花板上那盞雕花玻璃燈,通紅的兩眼眨也不眨,一言不發。劉嵐就咬著嘴唇坐在床邊,看他那身打扮,多半不是去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他兩天一夜都去幹什麼了。
就在劉嵐在為繼續傻坐在床邊還是扔下這個不通情理的傢伙離開而焦愁時,歐陽東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