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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東昇, 甜井村後,大榕樹下。
沐君侯看著眼蒙白紗的白衣道子,問道:“先生這次來,不知所為何事?”
仙風道骨的白衣方士負手而立, 清冷麵容雲淡風輕,不染半分人間煙火:“顧莫問來了。”
沐君侯頓時錯愕:“竟是他,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現在應該已經在甜井村了。”
沐君侯微微眯了眯眼, 神情不穩:“他怎麼會來這裡, 天道流的人可知道他是誰?”
極道魔尊在天道流內,算是重點觀測目標,只是『摸』不著深淺,暫時不曾對上。
但若是極道魔尊上了無名天境, 就不能保證不會出現什麼意外衝突了。
清冷從容聲音, 不緊不慢:“天道流的人怎麼不知道極道魔尊是誰?顧莫問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哪裡就來?君侯明知故問了。不過,沒有意外雙方都不會刻意挑明瞭說。”
沐君侯緩過神來, 的確, 鶴酒卿是天道流的主人,以他和顧莫問的關係,雙方若是真的水火不容,有鶴酒卿在就不會真的出事。哪裡需要他在這裡杞人憂天?
白衣方士緩緩道來:“他來這裡不奇怪, 畢竟他在找鬼劍。”
怪不得, 沐君侯頓時瞭然。
畢竟, 此刻鬼劍就在天道流, 就在他手裡。
然而沐君侯心中卻又更疑『惑』了:“他為何一定要這鬼劍?總不會是看上這道主之位。有瀾江八百里諾大一個白帝城在手,想來也不該如此。他若想要,劍在先生手中,先生如何捨得不給他?”
白衣方士白紗矇眼的臉上,神情比這幽谷月夜更清寂。
他淡淡地說:“因為給不得。這把劍乃是方士之劍,以鬼命名,因為封印了數不勝數的鬼物。他要這把劍,是為了用這把劍的至邪之煞破開封印,放出一個三百年前的魔物。”
沐君侯瞳孔驟縮,捏著面具的手指微微用力:“必然不可,先生不能勸他嗎?”
白衣道子不置可否,只是輕輕地說:“我來這裡,是想囑託你,一定要看好這把劍,不能被他拿到。”
方士負在身後的手指,輕慢地點點,從容自持說:“他身後一直跟著那個魔魅,那魔魅的名字叫鐘磬。這個魔物會化形成人心所想之人。所以,如果你遇見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不用驚訝,他甚至有可能會以我的身份誘導你交出鬼劍。”
沐君侯神情微凜:“這樣的手段,縱使再小心又如何防備?”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聯絡你。如果你再看到我現身,只當平常就好,不必戳穿。不止是鶴酒卿,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你都不能完全信任,包括司徒錚。鬼劍在你手裡,只要確保了這一點,直到你坐穩道主之位。”
“只是這樣?”沐君侯不解,“若是顧莫問和鐘磬強行奪劍呢?”
白衣道子不緊不慢:“不會。你忘了還有三柄假的鬼劍在明處,他們並不確定真的在哪。鐘磬的本體被封印著,他現在的力量並不強大,需要忌憚的只有顧莫問。顧莫問那裡……我會想辦法。”
沐君侯稍稍放鬆了些,眉宇卻微皺,他實在不明白顧莫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卻聽清冷淡然的聲音說:“對你來說最困難的不是這個,而是不計任何代價坐穩道主之位。你會面對很多誤解,甚至還有來自朋友的敵視。可是,道主之位不能讓司徒錚坐上去。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也很複雜,在他身後站著兩波人在『操』縱他。只有你坐穩這個位置,才能平息一切紛爭陰謀。我只能信任你。”
關於司徒錚化名隱藏在天道流,護送假少主進入無名天境之事,還是鶴酒卿告訴他的。沐君侯自然清楚,司徒錚想要爭奪道主之位復仇的心思。
他若是要道主之位,與司徒錚必有一爭。
沐君侯回神:“阿錚知不知道,他並不是天道流的少主?”
白衣道子搖頭:“司徒信臨終前本有機會說,但他沒有。司徒錚看上去像是誤以為司徒黎就是他父親。”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說清楚?”沐君侯神情冷銳,“他一手養大的孩子,難道不明白司徒錚一定會為他報仇,一定會因此捲入天道流之爭。揹負本不屬於他的仇恨,這樣的人生何其可悲,他還是個孩子。”
月下榕樹被清風吹拂,吹動面前之人月華一般的白衣,吹動蒙著眼睛的白紗,遠勝仙人的縹緲超脫,如何能明白人間人心之複雜。
清冷聲音不似人間:“我不知道。司徒信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