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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的都城距離魏國都城大梁太近了,萬一走漏了風聲……
馬車中,宋初一倚在車壁上沉思,手邊攤著那張羊皮繪製的地圖,手指有規律在地圖上敲擊。
礱谷不妄手裡握著竹簡,目光卻時不時的偷溜到宋初一臉上。她的臉頰被前些日騎馬的時候凍傷了,紅紅的兩片,礱谷不妄忽然發覺她的面板細的如綢面一樣,忍不住一看再看。
宋初一忽然轉頭,咧嘴衝他一笑,“雖然我是個挺有內涵的人,但你看多少眼也不會長智慧。”
她斂了笑,道,“看書”
礱谷不妄現在臉皮厚的多了,聞言也不生氣,索性放下竹簡問道。“老師,你連看了四五天的地圖,究竟在看何地?”
他覺得,宋初一恐怕早就把地圖刻在腦海裡了,卻還整日的對著地圖發呆,她不煩,他看著都有些煩了。
“我看的並非地圖,是天下大勢。”宋初一伸手,堅便飛快的將一盞熱水奉在她手裡。
“那老師究竟去不去拜會韓侯?”礱谷不妄問道。
“倘若讓你做決定,去或是不去?”宋初一抿了口水,不答反問。
礱谷不妄這幾日思考過這個問題,因此便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去,我想過,反正我們早晚是要拜會韓侯,不如趁便拜會一番,老師可以不以衛國使臣的身份拜會韓侯,謹慎行事,應不會被發現。”
就像上次在宋國一樣,先去拜會權臣,請其引見。
然而,韓國畢竟是七雄國之一,國內的形勢比宋國要複雜的多,更何況,上次宋初一併無後顧之憂,就算身份被拆穿,她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可這次不一樣,不能容絲毫差池。萬一走漏了風聲,整個計劃便會功敗垂成。
宋初一沉吟少頃,道,“你可曾瞭解過韓侯?”
礱谷不妄怔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從未離開過衛國,因此並不清楚。”
“其實從他行事之上也能略窺一二。”宋初一放下茶盞,道,“韓侯年輕時尚且有幾分果決,但年紀越大便越是如那牆頭的弱草,哪邊風吹便往哪邊倒,耳根子軟,而且越發的愛隨大流,我去找他空談,即便當時起到效用,等我遊說完其他各國,至少也要半年了,誰知到時會有什麼變化?”
礱谷不妄怔了怔,他只考慮客觀因素,倒是並未想到這些。
宋初一擱下茶盞,捲起地圖,“萬事萬物變化再快,也遠沒有人心變的快。”
礱谷不妄問道,“如何掌握人心?”
“掌握人心?”宋初一輕笑一聲,“這世上最不可掌握的便是天道和人心。對天道,可因時借勢,對人心,可因時利用。”
礱谷不妄行了一禮,“不妄受教。”
不能先拜會韓侯,宋初一做出決定之後,便令商隊直接去往秦國的要塞——武關。
雖然比起函谷關要遠,而且路途難行,但不需再經過魏國,不容易被探出行蹤。
他們這一路未曾再入大的城池,直到南梁之後,才入城歇了一夜,整頓車馬,添購乾糧。因為接下去直到武關都不會再有大的城池了。
宋初一這一路也沒有歇著,而是將所經過的地方或畫圖或做一些文字記錄。
終於踏實的睡上了不搖晃的床榻,宋初一沐浴之後,如一灘泥般舒爽的躺倒,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有人在唱: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
宋初一猛然睜開眼睛,驚的一身冷汗。
這是途中遇見過那位老者所唱,說的是聰明的婦人禍國。宋初一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錦囊,裡面裝的是星守給她的藥,說是可以遮掩女兒態。
“五年……”宋初一喃喃道。五年之內不顯女兒之態。
她緩緩坐起身,就著火爐裡的光線給自己倒了杯水。
從前,宋初一之所以會窩在一個小地方,就是因為她從來不隱藏自己的女子身份。憑著她是莊子的學生,便會有權貴想聘娶她,至少錦衣華服不成問題,但她寧願處處碰壁,吃了那麼多苦,幾乎喪命,也不願活在一方小天地裡。
她不隱藏身份,是擔心哪一日被拆穿的時候後果無法收拾,還不如一開始便擺明,別人願意用就用,不願用便罷
可是,大勢所趨,大多時候還是須得隨波逐流。
上天垂憐,給了再活一次的機會,是畏首畏尾的保全性命、求個榮華富貴?還是無所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