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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連名字也改了。一般人聽聞兩曲,只當是偶有相似,未曾將陽春白雪與下里巴人相提而論。
她半晌不答,他便當她是不打自招了,卻無拆穿她的意思,只是淡然道:“三日後,照例破城。但——與原計劃相反,走廣道,舍狹處,直取沐雨城。”
他的瞳中還是那片清冷,冷於殘月,直將她單薄的身影揉碎。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步一殺機…
十一月初七,是夜大寒,沉霖隔著細長的明月河遙望彼岸,一眼即可望穿,卻遙難抵達。
袁將軍一語道破了她歌中玄機,卻不稟告西格,只是暗地裡讓小雨將她看緊了。她一面慶幸於袁將軍的隱瞞,一面又無奈於無法告知夏涼情勢有變。袁將軍已修改了原計劃,亦爭得了西格的同意,而她只能如此隔岸長眺,疾徘徊。
小雨在她身邊寸步不離,以防她通風報信。再完美的計策一旦被敵人知曉,便會如同一把雙刃劍般刺向自己,若夏涼依她傳音之計行動,明夜便是沐雨城城破之日。她深諳此理,卻無可奈何。
輾轉又是一夜,她勉強在西格面前維持鎮定,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小雨時時跟著她,一絲一縷的不安皆逃不過小雨的眼,她想袁將軍已早那邊嗤笑她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一招棋錯,生死便在此中了。
今日便是攻城之日,白晝光景似飛梭,尚未覺察已是日暮。天幕轉黑,偌大穹窿中冒出一彎月牙,金波流溢,輝灑萬里。整條明月河都被月華點亮,如同一把鋒芒犀利的長劍橫亙於石牙山脈這柄斷刃上,河上羌羯的旗幡已高揚,乘夜直嘯,更添幾分慘淡愁雲。
箭在弦上,蓄勢待發,她沒有半點辦法,只能跌撞著策馬出城。但見舳艫千里,旌旗蔽空,彼岸卻依舊灰暗一片,毫無生氣。她的臉也是一片煞白,西格駐馬高崗上,袁將軍亦在其側,兩人頻傳語,先頭的長船在這言語間已滿載火石,上鋪乾草,風帆一揚,便要直取沐雨城。
西格回身見著她,笑著提騎而來,握著她的手,一片冰涼,憂心問道:“怎麼了?手這麼冷,也不多穿件衣裳,河邊風大,亦不安全,回去讓袁雨陪著你便好,來這邊作甚?”
她勉強剎住了滿面愁容,瞥了一眼高處的袁將軍,他一身玄甲被月光洗得鋒亮,今宵風力偏緊,高揚起他的黑氅,她暗暗苦笑,連風也助羌羯。回過神,她輕聲道:“有些不放心,便來看看。不想場面這麼大,有些駭住了。”
西格笑裡更多了幾分溫柔,緊了緊她肩頭的披風,說道:“你呀,愈來愈不安分了。待我凱旋班師回颸風城,還不好好整治整治你。”
她只是笑著,並不言語。wωw奇Qìsuu書còm網
西格正了正色,撫過她的發道:“待回了颸風城,我便封你為後。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秋荻啊,我說過不會委屈你,便一定不會。以前父皇不許我娶你為妻,現在我已為王,便教這天下人皆不喜歡你是個中原女子,我也不顧了。”
她僵住了,話不是說給她聽的,而說話人也不是她所想之人,可聽見這番話,她還是不禁愀然。憶君迢迢隔長天,眼下她在敵營,他在夏涼軍中,今夜便是兵刃相接之時,再談這兒女情長話,縱是她也要黯然幾分。
正神傷間,風起河面,瞬卷兩岸,西格一仰首,便見月輪漲滿,已到了漲潮時分。正是計中出發之時,眾帆待命,寬廣的水道似地圖般平列開來,為羌羯進軍中原的野心鋪一條康莊大道。
眾將意氣昂揚,兵刃霍霍,正欲出港。卻忽有一快馬飛馳而來,馬上斥候面色驚惶,摔翻下馬,急邁到西格面前,跪身低語一句:“啟稟大汗!敵軍突襲蒼嘉渡,守軍已支援不住了!”
西格大驚,蒼嘉渡是距石牙城最近的一個渡口,河道窄小,灘塗廣佈,船隻極易擱淺,易守難攻,是以素鮮將士把守。羌羯為聚集兵力走廣道攻之,出其不意,卻不料反遭奇襲。西格駭然,告知袁將軍,雖有銀甲覆面,還是能感到他的震驚。
按理說夏涼聽了沉霖透露的軍情後,定會在初八小潮漲起時在所有的狹道佈防,此時羌羯便可大搖大擺地走廣道,火船衝鋒,樓船壓航,千萬艦併發,沐雨城如何不破?不曾想,夏涼反而在羌羯集中兵力於大港處時,借潮水開道,蜂擁至平日裡狹小的蒼嘉渡。羌羯難防,與蒼嘉渡又相去稍遠,全然是著了道了。
片刻間信心滿滿的羌羯軍陣腳大亂,舟船調頭急弛向蒼嘉渡,原本助力好風頓成逆阻,愈是急切,那船走得愈慢,分分煎熬著數萬將士的心血。
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