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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端了兩碟,一碟白致細膩,一碟酥黃香濃,皆是甜點。她有些好奇道:“怎地你淨吃些甜點?既不果腹,又甚是油膩,即便是偏好甜點也應點些飯菜吧。”
他隨意一笑道:“人生太苦,只能吃些甜點聊以慰藉。”放了碟子,安坐下身來。
她卻怔了一下,一時間忘了動筷,腦海只反覆念著他的話。
見她沉思不語,他便又笑道:“只隨意一說罷了,不必放在心上。”兀自吃起了點心,倒不似她那般想得太遠。
她訕訕動了筷,心裡卻還惦記著他的話,雖說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但至少說明,他心裡藏著點事,而且是苦澀難當的。默默嚼著飯粒,她覺得心裡有點亂,只在方才,她竟產生了一種幫他一把的心理,明知自己已是自身難保,不該多涉足他們這些人的恩怨情仇,卻又對他們報以同情,或許是出於對同是苦難之人的憐憫之心吧。她默默嚥下了那一口飯,卻像決定了什麼似的。
他只抬眼望了一下,又低下頭去,執起一枚小點心送入口中。
店裡很是熱鬧,人聲鼎沸,小吃出爐的蒸汽騰騰,兩人卻又陷入了另一番沉默,在繁華的市井裡甚是格格不入。
天空卻倏地綻出了一朵曇花,縱然只一刻便消匿痕跡,卻又有另一朵接著盛放,絢爛多姿。她聽到耳畔有人大聲呼喊:“看那兒,有人在放煙花。”
人們紛紛仰首望去,今宵月朗星稀,那連綻的煙花,便如萬點星華一般,流散天際,遠至天涯。原本深藍似湖的碧霄,為煙火所染,碎了一湖寧靜,泛起層層清漪,盪漾開去,水紋漣漣,碧波如荷,於天地間散下片片晶瑩,清藍宜人。
又是一朵桃紅初綻,恍若三月裡嬌羞的桃花,點點緋色破開,終是於萬人的歡呼聲中展顏,輕展身姿。此際正值霜秋九月,不料竟見著這桃花,她心底一沉,終是念起了當年那一枝桃花,念起了那一朵還未開好,便已凋謝的小桃花。
那時他們還很年輕,只一年間便長大一般,看透了許多,恍如隔世。他曾說她會成為一名奇女子,那時她只戲謔不已,並不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其實他早已知曉她身份,說這話時自然信誓旦旦了,她只是想,她的人生僅止於鳳公主這個身份帶來的不凡嗎?煙花縱然絢爛,卻只一剎芳華,若無以延續,便只有消殆於夜空之中,終淡出人們的視線。那麼,她又當如何延續她的風華呢?
一聲巨大的轟鳴自天際傳出,一朵碩如巨冠的勿忘我熱烈盛放,爛漫翩躚,那妖冶的深紫色為夜空染上了一抹醉人的風情,熱夜熏熏,人潮熙攘。
如此純正的深紫色,好似他偏愛的錦緞,一襲紫衣飄飄,正當年華,氣宇不凡。她望著那逐漸消匿的純紫,自嘲一笑:即便是身處異地,你也要時刻提醒我嗎?勿忘我,勿忘我,那是你的顏色,很久以前,你便已如此暗示我了嗎?
閉上眼,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有腦海中不斷成形的影像,細細回憶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笑顏,生怕漏了什麼,便看不出他紫衣下的那顆心,到底盛著什麼。睜開眼,她的眼中還是隻有他,無處可逃,也無可辯駁,她所迴避的一切,蔑視的一切,終究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她卻還不願承認。
稍清醒了些,她又低頭吃了一口菜,才覺察淵也望向那煙花盛放之處,似乎是於雲暮塔上,那至高之處,可及雲端,在那放煙花,應是最美的罷。可她總覺得他的眼中閃爍的光輝,並不只是對夜賞煙花的欣喜罷了,說不出是什麼,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後來又聽得聲聲鑼鼓,自雲暮塔上來,坐在雲暮塔旁的小吃店裡,聽得分外清晰。原來是有人家嫁女,那新郎又好浪漫,便在這雲暮塔上放起了煙火。這煙火絕美,放的時間也不短,想必花了不少銀子,來頭可不小呢。
在眾人的推攘之下,迎來了新郎與新娘,自臺階上緩緩而下,和往常的排場不同,新郎、新娘已換了身便裝,新娘的蓋頭也掀了,頗有些現代婚禮的意味。
正此時,淵的聲音緩緩響起:“很是新奇吧?雲暮城的婚禮禮節不似別處,新娘無需在洞房裡獨自等待,交拜之後,由新郎揭了頭蓋,便可與眾賓客同飲,若是遇著有錢人家,還會遊城,接受各家的祝福,像今晚這般的雖不在多數,卻也有先例。”
聽他緩緩道來,似乎是於此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般,說著家鄉的習俗,可他卻是很小的年紀便呆在暗月了,她很是不解,卻也不問,不問那得不到答案的答案。只是笑笑說:“這兒的新娘可真是有福,能享受如此獨特又不失喜慶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