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叮咚叮咚,她顫著手在衣裳裡摸索了一陣,終於掏出一件小物。叮咚叮咚,微有些黯淡的銀色於華夜中閃爍,熠熠生輝。叮咚叮咚,她的手微有些顫抖,那一大一小兩個銀鈴,也隨之歡愉地叫囂,叮咚叮咚。
要多少年光陰,多少裡山水,才能阻隔對一個人的思念?她面對著窗外繁華的夜市,背對著屋裡綿延的黑暗,緊抿著雙唇,無法遏制地顫抖著,不知是因了深秋裡寒冷的夜風,還是那銀鈴止不住的笑聲,止不住的回憶洶湧似海,滔天漫地。
緊緊攥著手中的銀鈴,不讓它出聲,它卻仍是肆意放聲大笑著,笑她的自欺欺人,也笑她的自以為是。忽一抬頭,那張悲憤的臉此刻正印於窗旁,顫著指指向她,悲唳著問她:“為何不相信我?”
啪嗒——銀鈴倏地暗了聲響,委屈地癱在角落裡,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她如何是處。她顫著手將銀鈴擲出,最後也經不住銀鈴那一聲哀鳴,同它一般癱坐於地。
“你憑什麼?憑什麼讓我相信你?你欺瞞了我六年之餘,竟猶奢望我諒解你?我如何能將自己的性命交付與敵手?你若是假意,我再回天乏術;你縱是真情,又能如何逃出這一世命運弄人?命已至此,便再無他法了,除此之外,再無他法……”她閉著眼,對著那銀鈴低聲怒訴,聲漸戚然,最後,她緊拽著衣袖,彷彿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呢喃著相同的話語。
四下寂然,她緩緩起身,向角落裡踱去,彎身撿起那銀鈴,它躺在她的掌中,黑暗之中絲毫不顯張揚。驀然間,她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你可能明白我此番心意呵?這便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了……”自言自語地笑著,也不知她話中意如何。
正此時,門咯吱一聲響,倏地開了。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手上的銀鈴落地,清脆地鏗鏘一聲。她抬眼望去,是淵,並不是別人。
一顆懸著的心便放下了,淵正笑著走來,她彎下身去撿起那銀鈴,匆匆塞入衣兜了,他僅掃了一眼,隻字未言,黑暗裡的笑容,卻似乎黯了幾分,障於昏暗,她不曾瞧見。
下一刻,他立於她面前時,還是那笑,不曾更改,柔聲說道:“可是覺得好些了?方才見你輾轉反側,汗如雨下的。”
她點點頭,說道:“好些了,還多謝你相助。”
她的話甚是客套,倒令他有些不自在了,說道:“這自是應當。倒是我實在對不住,未能及早發現你眼疾又犯。所幸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可。方才我出外買了些尋常的藥,此處不比沐雨城,少了那味奇藥,只得求其次,多療養幾日罷。我已囑咐小二去煎藥了,稍晚兒便可用藥。”
她點點頭,在意的卻是他方才去了哪。眼下已是戌時時分,這處客棧離雲暮塔不遠,猶可見雲暮塔佇立於數丈之外,附近正是鬧市,想必藥店也不遠,往返之間不消半刻既可,何需一個多時辰呢?她隱約感覺,這便是他非來雲暮城不可的緣由,抬頭望著他的眼,幽如深潭,曳如清輝,卻是不知心中如何盤算著。
正揣測著如何試探一番,店小二卻忽然出現,端著熱乎乎的藥湯殷勤而來,想必是收了淵不少消費了。兀自一笑,她接過湯碗,吹了半會兒便飲下了,原以為是苦澀難當的,卻不知藥雖清苦,卻帶有一絲甘涼,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了然一笑道:“此藥苦澀難耐,我怕你咽不下,便加了些味甘之藥調和,加的是些清涼去火之藥,對身子也有好處。”其實這一路上他對她都很是關照,只是她鮮少留意罷了。
她也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費心了。不知這味甘之藥是何物呢?”她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意一問罷了。
他卻怔了一下,並未料到她會問來,黑暗中,他勉力辨出她的神色,卻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她悠悠的笑顏。垂首低語道:“這藥名喚甘蘭。”
如此不經意,甘蘭這樣一個名字飄忽在兩人之間,儘管她有些日子不在他們近旁了,卻總能看似隨意地,提醒著她,也提醒著他。所幸有她的存在,沉霖才能時刻記著,自己和淵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卻又覺得這樣一種半信任狀態,著實如刺在厚,心裡甚是鬱郁不歡。有些想不明白,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呢?
甘蘭看起來和她很相似,有些清麗之姿,看著很是親切、和善。然而她自己是個內心陰暗的人,沒什麼原則,也不善良——如果有,那也只是順便為之罷了。甘蘭不一樣,倘若她不生於暗月這等冷血無情之地,想必是一個極為善良之人。她們之間沒有什麼深刻的交情,只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之下幾個月罷了,甘蘭心思甚是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