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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堂堂正正地靠近她,看著她低垂的髮絲,淡漠的容顏,已是知足了。
不理會他熱切的目光,她低頭杵著野菜,沒有鹽,只能喝些清湯,藉著從淵那學來的野炊知識,夾起木柴,燒起了野菜湯。
柴火不時爆響,兩人卻是無言,各懷心思。
沒有清香也沒有誘人的色彩,這一鍋清湯著實普通,更何況是燒得有些不夠火的。取出先前尋著的小石碗,乘了一碗熱湯,青色的汁液在白色的小槽中晃盪,不過是兩口而已。
她並沒有邀他共飲的意思。
他也不語,儘管他是想品嚐她的手藝的,也知並不美味,卻連這小小心願也難實現。
湯寡淡而苦澀,綠中帶黃的菜葉浮於其上,望著那碗裡的景象,他只覺得自己便是那一片苦菜葉,在索然無味的歲月中無聲地走過,縱然曾在熱流中歡愉過,卻漸漸冷卻了。
第四十三章 深谷澗泉幽(六)
柴火已經滅了,湯還未喝盡,第一次煮湯,沉霖沒能把握好水量,致使這湯更加寡淡無味,還餘下不少。
望著林宸封期盼的目光,她終是取出了另一隻石碗,不聲不響地放在他面前。
起先他並未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望著乳白色的石碗,散發溫潤的光澤,待他了然她的意思之後,一陣欣喜,卻發現她已不知何去,只餘他一人坐在燃盡的火堆旁,伴著一鍋微涼的苦菜湯。
饒是如此,他也是滿足的。那隻她先前用過的小石碗,此刻正安然躺在芭蕉葉上。他拾了起來,舀了些湯,再倒入自己的碗中,如此他便覺得與她近了些,即便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湯是極苦澀的,他甚至不知有如此難喝的湯,簡直似是藥湯一般,真不知她如何能下嚥。饒是如此,他仍甘之如飴,感受那一絲絲良苦的甘甜。
不覺中,這一鍋既難喝又涼了的湯,竟被他如數飲下,還不捨地望著空蕩蕩的木鍋,而這口木鍋,經了柴火的一番洗禮後,已是漆黑難辨了,在他眼裡卻是那麼的可愛、喜人。
他靜坐一旁,翻弄著兩隻小石碗,無所事事。
她在泉邊涉足,折損著幾枝小桃花,百無聊賴。
眼下不過午後罷了,如何捱過這惱人的時光,她還未想好。一想起他在山谷的另一端,一股煩躁便湧上她的心頭,明明不願與他有過多接觸,卻又不得不有他有連繫。
這一切彷彿冥冥中註定了一般,兩人的生命線相互維繫著,既疏遠,又緊密相連。
坐在桃花樹下的她,靠著樹幹,手無力地癱在地上,午後慵懶的氣息四溢,讓她打不起精神來。恍恍惚惚間,她悄然入睡了。
知了在枝頭叫得正歡,一聲聲惹人煩悶,偶有些流螢飛過,只輕輕地劃過她香甜的笑顏,便撲打著七彩的翅膀翩然而去了,風柔而輕緩,草嫩而青蔥,這樣的美好讓她安心地睡去了。
那是什麼?兩個在雪地上追逐的身影,踏著皚皚白雪,留下一串串腳印,銀鈴般的笑聲,純真的笑臉,飄飛的衣角,蓬亂的髮絲,心底的一角似是這綿雪,在冬陽的照耀下悄然溶化。
她只是不語,扎掙著,她要逃離這個地方,那些看上去美麗的東西,都有一個陰暗的背面,她是如此堅信不移的,所以她為自己的心築了一道高高的圍牆,只在牆頭上望,從不涉足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卻只是海市蜃樓,底下是無盡的深淵,一旦踏錯一步,便永世無法翻身了。
夢中的她,表情時而微笑時而痛苦,他不知為何,只是伸手拂去她臉上的粉末——那些流螢翅膀上的粉末。
只願,她不是因為夢見了自己而感到如此痛苦。他暗暗地想到。
坐在她的身旁,讓她的頭靠著他的肩,這樣狎暱的舉動,讓他覺得有些惶恐,怕她責備,也怕兩人的關係弄得更僵,手卻不自覺地行動了,他的心忐忑不安,又充滿了甜蜜。
多希望,能牽著她的手,在無數個這樣的午後,依靠著彼此,如此白髮齊眉。他閉上了眼,胡思亂想著。
石牙山上,一個黑色的身影立於劍峰,蒼白的肌膚中透著詭秘的藍色,雙手隱沒在黑色的斗篷中,緊抿著薄唇,死死地盯著深不見底的石牙谷,儘管他的眼上覆著白色的紗布。
“教主,屬下辦事不利,實在是找不到入谷之路。”身著一襲火紅衣袍的男子半跪於黑影前,垂首,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看見一頭如衣袍般紅的發。
教主沒有出聲,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仍是靜佇原地。
紅衣男子大著膽,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