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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華秋水目送他遠去,心裡百感交集。
將軍天性殘暴,嗜血好殺,在漠北時,胡軍師性情溫和,若非得以,不喜過度殺戮,並時時在耳邊提點,教導她做事要留三分慈悲,事事隱忍剋制,收效顯著。回上京後,南平郡王本性善良,雖然舉止有些荒唐,卻不喜見血,就算教訓人也會留些轉圜餘地,從不趕盡殺絕。將軍心疼夫君,不願惹他難受,成親以來,一直收斂脾氣,從不當面殺人。
當夏玉瑾讓葉昭單獨離去的那一刻,栓著恐怖猛獸的鐵鏈,鬆了……
76。升堂斷案
章縣令的正妻膝下只有兩個長得不好看的賠錢女兒,寵溺的庶子卻好男風,不近女色,讓他很難不對斷子絕孫的詛咒產生擔憂,所以對這件荒唐案子興趣缺缺,本想不碰。奈何章南華熟知父親貪婪本性,唯恐他判案不夠給力,便在後頭添油加醋,狠狠誇了通玉公子的雄厚財力,終於勾得他胃口大開,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將剩下的十八車糧食榨得一乾二淨,便應了下來。
待他培養好升堂斷案的情緒,整好官服,抖足威風,步入公堂大殿後,居然發現人犯正筆直地站在“正大光明”牌匾下,抬頭眺望,手裡提著條華貴的漆黑鐵鞭,許捕頭在旁邊親自作陪,而他素來倚重的蒲師爺背對著自己,似乎腿腳有些發麻,站立不穩,大家都沒留意縣老爺的到來。
蒲師爺:“自古江東多才子,這牌匾是胡家老爺子寫的,寫得是極好的。胡家是岫水的名門世家,代代為官,現在出了個胡三爺,才高九鬥,前途似錦,位居極品,在京做大丞相,所以岫水的大戶人家,都以胡家馬首是瞻。”
葉昭不學無術:“字寫得有些歪。”
蒲師爺討好:“‘明’字那撇是有點歪。”
哪有官差和犯人一起在堂下談笑風生,把縣令大老爺晾在旁邊的道理?
“你們在幹什麼?!”章縣令作威作福慣了,當場被眼前詭異景象氣歪了鼻子,還沒來得及深思就狠狠拍了下驚堂木,吼道:“堂下犯人,還不速速跪下?”
葉昭從難懂的字畫鑑賞中慢慢回過神來,向蒲師爺求教:“斷案的時候,犯人是要跪著的吧?”
“高見。”蒲師爺看著將軍手上不知葬送多少亡魂的御賜玄鐵鞭,玩命賠笑,只恨不得將嘴角裂去耳根,就連公堂昏暗的光線都不能阻擋他八顆大黃牙綻放出的光輝,他斬釘截鐵道,“犯人就是要跪著的!”
葉昭淡淡吩咐:“那就跪著吧。”
“是!”許捕頭以排山倒海的氣勢,用吼聲震得在場每個人都耳朵發麻。他以降龍伏虎的氣勢,帶著弟兄,捲袖子奔上,一左一右,攙住章縣令的兩隻胳膊,使勁往下拖。
章縣令手裡還拿著驚堂木,有些呆滯,不知發生何事,直到被扯下來後,才憤怒咆哮:“你們這群蠢貨,反了嗎?”
許捕頭正氣凌然,任憑其掙扎怒罵,身子都如雄山峻嶺,巍峨不動,雙手似鐵箍,幾乎勒進對方骨頭裡,痛得章縣令眼淚都快下來了。其餘捕快則衝進內院,用寧濫勿缺的精神,兢兢業業,將章南華連同章縣令的妻子、女兒、妾室、通房統統一股腦兒綁來,跪在堂下。
“該天殺的狗奴才!作死嗎?!”章夫人養尊處優慣了,本在後院與閨中好友胡夫人賞花喝茶,商討如何調教妾室,卻莫名其妙被當著好友的面被抓走,重重推落公堂的青石板地面,膝蓋磕青了大塊,羞憤交加,痛罵不已。兩個女兒在旁邊嚎哭不已,本來就不甚標緻的臉蛋,如今披頭散髮,金簪珠釵散落一地,看起來更加難看。其餘美貌的妾室們,也不知發生什麼事,雙腿發抖,跪在那裡面面相窺。
蒲師爺先將章縣令手中的驚堂木奪下,鄙視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將細細的腰彎成燒熟的大蝦弧度,像西番哈巴狗般將驚堂木呈上,百般獻媚:“葉將軍,請,請上座。”
葉昭接過驚堂木,慢悠悠走上公堂正座,緩緩坐下,軍姿端正,脊背筆直,神情肅穆,她冷冷掃過下面一干人等,就好像在看死人。
葉將軍?
朝廷上姓葉的將軍不多,最著名的只有一個。
十六歲征戰沙場,殺人如麻活閻王,千古一絕女英雄,天下兵馬大將軍。
好像,擔任賑災欽差的南平郡王,就是娶了這位大將軍為正妃?
天塌了!
章縣令不嚎了,面如死灰。
章南華也察覺事情不妙,可是想起玉公子的模樣,怎麼也不像高高在上的郡王爺,而花昭看起來也沒半分女人模樣,於是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