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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決定不是僅僅處於仁慈, 鄭家在軍中經營多年, 若是太過殘酷,怕是有人懷恨在心, 留鄭氏一條血脈, 即可彰顯仁義,又能叫鄭家舊部感恩, 不會再生反叛之心。

張閣老立即道:“陛下仁義。”

其餘人紛紛附和, 定國公就算還有不滿, 也只能認了。

卓煜又提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有那妖蝶的訊息?”

在朝的大臣幾乎都目睹了那隻妖異食人的蝴蝶, 不誇張地說, 現在還有不少人晚上會做噩夢驚醒。

卓煜下了封口令, 不許在場的人對外散佈此事, 但並未放鬆對那妖蝶的追蹤,已發密旨令地方各州密切關注此事。

負責此事的是王尚書:“並無訊息。”

卓煜叮囑道:“不可放鬆警惕, 萬萬不可讓妖蝶為禍民間。”

“臣等遵旨。”

漫長的朝議結束後, 卓煜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天星宮,詢問領頭的宮女甜兒:“殷姑娘醒了嗎?”

甜兒蹲了蹲身:“未曾。”

卓煜嘆了口氣,徑直往寢殿裡走。天星宮是歷代帝王的居所, 也是整個皇宮的中心,宏偉壯觀, 近百餘名宮人同時服侍皇帝一人。

四名宮女齊齊動手, 先替他換下沉重的朝服, 改而穿上輕便的常服,又有宮女端了熱水,絞了帕子服侍他淨面洗手,再有人為他斟上一杯熱茶,端上幾樣點心。

在這裡,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叫眾星拱月,什麼叫至高無上的權力。

但卓煜沒有什麼心思享受宮女的溫柔服侍,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獨自走到床邊,微微挑起了帳子。

殷渺渺仍然睡著。她已經睡了三天了,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卓煜叫太醫把過脈,都說只是正常的睡眠,並無不適。

卓煜想起她先前用睡眠恢復傷勢之舉,並不是特別擔心,只是每天茶餘飯後都要過來探一探,生怕錯過她醒來的時候。

今天他就恰好遇見殷渺渺醒來的時候:“我睡了多久?”

卓煜怔了怔,慌忙道:“三天了。”

“唔。”她支著頭,眉間微蹙,“那隻蝴蝶呢?”

卓煜道:“一直不見蹤影,你不要擔心,可要我叫太醫來看看?”

“不用。”殷渺渺按著太陽『穴』,好像有千萬銀針在扎大腦皮層,“我還要再睡一段時間,你都順利嗎?”

卓煜給她按了按被角,溫言道:“我這邊都很好,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讓我睡吧,好了就會醒。”殷渺渺說著,眼皮子不受控制地闔上了。

卓煜望著她的睡顏,輕輕道:“你放心睡吧,有我呢。”

現在,輪到他來守著她了。

殷渺渺這一睡就是半個多月,間或醒來一次,很快又沉沉睡去。

就在這段時間,朝臣對於立後之事,終於還是爭出了個結果——秉持著自家沒有就不能便宜政敵的想法,大多數人都妥協讓卓煜立殷渺渺為後。

再說了,一個無根無基的方外之人,總比再來一個倚仗孃家為非作歹的鄭皇后好。

所以,殷渺渺從漫長的睡夢中醒來時,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欲立你為後,你可願意?”

可能是睡糊塗了,殷渺渺下意識問:“什麼皇后?”

卓煜抿了抿唇:“我答應過你,君無戲言。”

殷渺渺想起來了,心甜又好笑:“不必了。”

“什麼叫不必?”卓煜擰起眉,正『色』道,“我和你已有夫妻之實,自當予你名分,否則,我成什麼人了。”

殷渺渺沉『吟』道:“我們不講究這個,沒關係的。”

“渺渺。”卓煜坐到她身邊,凝視著她的眼眸,“你可是有難言之隱,抑或只是不願嫁我為妻?”

殷渺渺輕輕嘆了口氣,要是一開始卓煜在戲說樊姬時說要娶她,那是利益考量,可現在塵埃落定再提,百分之百是真心了。

因為他真心實意,她才不想騙他:“我是修道之人。”

“修道何處不能修?若是你嫌宮裡煩悶,我為你修個道觀可好?”

“不是這樣的,如果我要修道,就得去很遠的地方。”殷渺渺無法和他解釋凡人界和修真界的區別,只能用他能明白的概念,“很遠很遠,蓬萊那麼遠。”

卓煜怔住了。

殷渺渺望著他,想他明白。可卓煜只是怔忪片刻就笑了起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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