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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畢後,劉策等人就起身和各人簡單訓練了下如何列陣,還好這群士兵雖然沒有經過系統訓練,但好歹也從軍多時,這麼簡單的排列不多時便學會。隨後劉策便帶著眾人朝巷子裡行去,準備迎接新一波的廝殺……
第二道土牆後的守軍位置比第一道土牆高出差不多一層樓,此時要有滾石擂木之類守城工具那麼就可以給流賊進擊帶來巨大傷害,可惜旗團出征根本就什麼都沒準備。必要的防禦工事都沒有,僅僅依靠這一段段廢棄的土牆強行拉開防線,若不是劉策使出火攻之計恐怕流賊再來一波直接被攻克也說不定,鎮守這道防線的總指揮官——董倫望著黑煙瀰漫的場景,心裡一陣後怕。他完全是一個平民在軍營中摸爬滾打,硬是靠軍功和為數不多的俸祿巴結討好朱嵩、宗盛才有今天的地位,原本以為這回只是和前幾次一樣普通的繳完匪就可以回營,卻沒想到柳州方向的流賊數十萬聚集這裡要攻打高陽,自己極有可能要交代在這裡,死倒是不怕,就是自己家裡還有老母親和妻兒怕沒人照料,大周皇室對自己這些草根階級可謂刻薄到了極點,雖說現在是個參將,表面上看拿到手的俸祿和士族同級將領一樣多,可背後的隱形待遇可是差距巨大,士族參將戰死家屬可得到最高700兩白銀和五百石糧食以及數不清的福利撫卹,哪怕傷殘也能拿到十個月俸銀和每月十石糧食補貼;而一個草根參將戰死,最多隻能得到75兩撫卹和120石小麥,中途還可能被剋扣大半,傷殘更是什麼都沒有,頂多發餉銀三月退伍。即使正常生活中,士族子弟參將級別都有皇室安排的住所,不願意住的每月可額外領取10兩白銀,要知道一個下屬營參將一月也才20兩白銀……董倫越想越氣,但也只能把這一切歸結為天命,誰讓自己命不好沒有出生在士族世家呢?自己再怎麼努力也僅僅只是大周皇室公認的高階炮灰而已,隨時可以捨棄。
“大人,統計上來了,鄧字營1257人,撤入防線內士兵共計277人,參將、指揮使以上將領已經全部戰死,剩餘的其中37人傷勢過重,恐怕挨不過去,你看是不是……”一名吏員小聲和董倫彙報撤進土牆後兵員資料,眼神流露出一股殺機,做了個抹脖子舉動。
“這事你去辦吧,注意要做的隱秘點,這種時候千萬不可再動搖軍心,壞了大事。”董倫揮揮手,小聲示意道,他現在儘量讓自己冷酷無情,向士族將領靠攏,只有這樣才能被上面賞識,再進一步……
人群中的一角,一名瘦弱計程車兵正抱著腰刀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煙燻痕跡,此刻仰面正大口喝著眼前一名老兵遞過來的水袋,等喝空水袋才收回仰著的頭。此人正是在戰場上嚇得尿褲子的徐輝,而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同個營帳相處了兩個月的老甲長——曾從嚴。
曾從嚴依舊那副老樣子,抽著旱菸,煙桿裡冒著絲絲白氣,卻不同以往的劣質菸絲,散發著一股類似劉策前世咖啡的味道,一點不難聞。他就這麼看著眼前的徐輝,只不過眼神裡卻流露出一股罕見的關愛。
“謝謝甲長。”徐輝將水袋遞給曾從嚴,但他並沒有接,只是擺了擺手,說道:“你留著吧。”說完抽著煙不再說話就這麼眯著眼睛看著徐輝。良久深吸一口,吐出一個雲團,後敲了敲煙鍋,倒掉煙渣,放入菸袋中又是一陣搗鼓。
“我兒子要還在,也該像你這般大了,可惜他三歲那年村裡大旱,家裡除了我之外全都餓死了。”曾從嚴似乎沉寂在回憶中,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甲長,我……”徐輝不知道怎麼回覆,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已經42歲看上去卻像50多的老甲長。
曾從嚴笑了笑:“臭小子,你自打來到營帳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就奇怪你膽子這麼小,怎麼還有膽識當來兵?那晚你和劉策對話我都聽到了,說實話我是不信你那套說辭的,而劉策那小子我看也不會信你,你這謊話漏洞百出,除了封愁年那頭熊外,誰信?”
“甲長,你……這……”徐輝不知所措,要不是被煙燻黑看不出臉色通紅,早就當場出糗了。“你不用說,我也沒心思管你從哪裡來。”曾從嚴把手重重搭在徐輝肩膀上,“等會兒流賊衝上來你跟緊我,只要我還有口氣,就保你活下去。”話畢,就掏出火鐮和裝滿菸絲的煙槍,吊著菸嘴一邊打著火鐮一邊喃喃自語,“上好的菸絲,可是我花了兩個月俸祿買的,今天不抽過癮也許就抽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