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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長,終會天明。 破曉後,迎來的是大日東昇,亦或是陰霾細雨,無從得知。 橫龍山腳下,月旦評如期開始。 秋清,柏小衛,以及一眾文官赫然出場。 南方僅來了季建等少數人,謝一鳴並未現身。 北方那裡,因臨近妖域,故而未有人來,不過郭氏家族派人送來了不少雕刻印章的血靈石,以表慶賀。 許多事,只要之前未發生異變,之後便會水到渠成。 此次,不少寒門學子慷慨陳詞,有人成心賣弄學問,有人真是一片丹心向烈陽,還有人僅是來投機取巧,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潦草落下一兩首韻律格調文心文骨不算上佳的邊塞詩歌便下場。 此次月旦評,無任何懸念。 千盛獨佔鰲頭,鍾炎屈居第二。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一次,秋清與柏小衛等文臣商議了一番,取了兩瓢,一對雙子星自橫龍山冉冉升起,無人知曉往後會去向何方。 這一次,南北世家,倍感震驚。 千盛在月旦評上的詩詞歌賦,治國良策,文心玉骨展現淋漓盡致,且有破極修為,劍舞靈動,不經意間令風雲變色。 這,本該是參與八顧之宴的人。 鍾炎,文采燦然,骨氣高聳入雲,疏策鐵筆錚錚,雖功力淺薄了些,可誰都能看出,鍾炎往後便是鐵臣醇儒。 季建見鍾炎,如少年見青山。 雖說戶籍在恆昌宗治下,可一想到鍾炎本是男人,季建心中便又釋然了些。 這一日過後,千盛與鍾炎名滿人族天下。 當夜,恆昌宗內大擺宴席,因大爭一事,恆昌宗已很久不曾舉行盛宴,此次之盛宴,可比宇文君同景佩瑤的那次婚宴,極盡奢靡,極其暢懷。 盛宴結束不到五個時辰,雙子星便已入晉華宮面見陛下。 同八顧之宴期間一樣,陛下見年輕人,披頭散髮,儀表潦草不失瀟灑豪邁之勢。 殿內,秋清與柏小衛相伴在陛下左右兩側。 千盛身著錦衣玉帶,腰懸長劍,姿態風流。 鍾炎束起長髮,身著白衣,猶如皎皎之美玉。 呼~ 人皇略微透出一道略有沉重的呼吸聲,眸光如山海,凝望向千盛,道:“倒是不俗,據我所知,七律之中還有一梁寧,你當強於梁寧,為何不來八顧之宴?” “看不上?” 千盛未刻意控制呼吸吐納,紫薇真元當前,他一如既往,微低頭道:“回稟陛下,我看上了梁寧。” 人皇微微坐直身子,一臉玩味道:“有趣,少年風流可到極致者,唯有你。” “月旦評後,你名滿天下,聲望不弱八顧,不知你想要當多大的官?” 千盛神色如常,從北方出發,前往皇都吃八顧之宴的路上,千盛便猜測出陛下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也早就想好了答案。 “南華州,崖靈郡守。” 人皇視野中的千盛氣度從容,無絲毫做派。 須知,南華州三郡,唯有崖靈郡最為繁榮昌盛,乃三郡之首,身居此位,往後可穩定南華州刺史之尊。 年輕人心不小,有些狂妄。 可年輕人心若是小了,那也算不得是個年輕人。 陛下嘴角上揚,沉聲道:“昔日,許還山都不曾在朕面前口出如此狂言,你因何如此狂妄,朕本意將你發配南方,先從一貧瘠之地的父母官奮起,預計一年後仕途逐步升遷,未曾想,你竟要一步到位。” “是否明日,你便要將朕身側的兩位愛卿取而代之?” 話音落下後,大殿內紫氣湧動,雷鳴跌宕,若天威難測。 千盛仍是沒有低頭,平心靜氣道:“陛下問了,我便要回答,此乃肺腑之言!” 人皇微微一怔,繼而仰頭大笑,眸光一凝望向千盛,擊節讚賞道:“好氣魄,比起宇文君,你要爽利些。” 人皇瞥向秋清,暢然道:“朕聽聞,崖靈郡守年事已高?” 秋清雙手作揖謙卑應道:“年歲大了,口角也不利索,是得告老還鄉,不過其人執政一片丹心,可封義安公。” 人皇點頭道:“準了。” 千盛含蓄一笑,微微移步,他想知道身旁的這位讀書人,會以何姿態面對陛下。 學成文武藝獻於帝王家,大致就是鍾炎畢生之所求。 人皇眸光洶湧如潮,凝望鍾炎,後者雙肩微微顫慄,讀書人的身子骨,總會有些柔弱,白鹿書院內的年輕時也是這般柔弱,只是面貌不如鍾炎罷了。 鍾炎眸光澄明,若朝陽,若他鄉孤月。 人皇輕聲嘆道:“你之容貌,倒是可娶個高門大姓之女。” 鍾炎一板一眼,作揖鞠躬道:“回稟陛下,小生心中只有春秋。” 南人的聲音很棉柔,像是姑娘家,鍾炎的聲音有些清脆,如照耀日光的冰川。 “北方霸州當陽郡你可願去?” 鍾炎沒有問是郡守,還是侍郎,只是鏗鏘應道:“願去。” 人皇微微揮手,鍾炎與千盛微鞠一躬,徐徐退離晉華宮。 “待得他們走馬上任時,將此二人戶籍變更之皇都腳下,賜錦繡宅院兩座,至於那個鍾炎,二位可酌情給他定下一門婚事。” “千盛已心有所屬,無法強求,但戶籍得在皇都,身為皇都人,何等之體面!”人皇笑意醇然微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