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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無言,輕輕攏一攏我的肩,道:“若是可以,朕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再有這種難受。”他靠近我,耳語道:“持逸也算不得辜負你,你病著那些日子,他死命求母后放他來看你一眼,你曉得麼?他為了能見你,額頭也磕破了。”
我的眸光一亮,心頭似有什麼被瞬間點著了,片刻問:“他好麼?”
“還好。”
我定一定神,道:“皇兄,讓我見他。”皇兄搖頭,我沉思須臾,道:“最後一次。”閉上雙目,再不言語。皇兄默然無聲,良久,才聽得他的薄靴砦砦作響,一路出去了。
他瘦了許多,額上的傷口像極了那一晚我的唇印,如不完滿的新月,鮮紅觸目。
我輕聲道:“何苦呢?”
他清癯的面龐綻開一點如釋重負的笑意,“你好了便好。我真怕你會死。”
我靠近他,唇齒間吐出幾個字,“既然怕我死,擔心我,為什麼不讓我在你身邊?”
他微微正色,“帝姬,我已向佛祖許願,若你的病能好轉,小僧願誠心侍奉佛祖,再不生二志。”
心中激冷一疼,“持逸……”我極力剋制著自己,道: “持逸,遇見你我像是從夢裡醒了過來。這麼多年,我都一直是活在夢裡,宮裡的生活,錦衣玉食,都像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夢。那天在山門遇見你之後,我才覺得自己是活了,是真實的。”
“持逸”,我幾乎是在哀求了,“你告訴我,你是否是像我愛著你一樣愛著我?”
我低低沉吟:“你從不告訴我。”
他的眼睛,我幾乎是熟悉了那麼多年一般,和我睡夢中常遇見的那雙眼睛那麼相似。它望著我,目光溫和而純白,清明似霜雪。他說:“是。持逸也這樣愛慕著帝姬。”
我的淚,溫熱的落了下來,心裡充斥著膨脹地快要裂開的喜悅,撲進他懷中緊緊擁抱住他的脖子。
他只是保持著那樣端正的姿勢,並不來擁抱我。他手中緊握著一串佛珠,輕聲道:“可是持逸更敬慕佛祖。”他的語氣有些哀涼,“持逸愛慕帝姬已入魔障,不可再毀帝姬大好良緣。”
我的心緒涼了半截,急切道:“持逸,我的大好姻緣是你啊,不是樓歸遠!你以為我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會是良緣美滿麼?!”
九月的月光,清冷如潔白的霜,照在他面上,光華宛轉。
他的佛衣輕輕被風揚起,宛若白雲初落,曉霧彌散。
他牢牢迫視住我,“芊羽,背叛你,我不忍。但我一心入佛門,背叛佛祖,我不能。”
我的雙腿有些委頓,幾乎要跌倒,望著他,顫顫道:“可是,佛祖是死的,我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難道你不要我,偏偏要一個冷冰冰的佛像麼?”我抓住他的手撫在我臉上,叫道:“我是活著的呀!”
持逸的眼眸中盡是無聲的熾熱的痛苦。他扣在我臉頰上的指尖有些顫抖,像青松的松針,凌風微動。
我多麼希望,他可以牢牢抱住我,對我說,“芊羽,我只要你。”
我多麼希望!這樣熱切的誠摯的希望,燃燒得我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在了心口一般,沉重而沸揚,快要透不過氣來。
良久,幾乎等到月也要西沉了。晚來的露水溽溼了前襟廣袖,袖子上繡的金絲白紋曇花在露水的印漬下也有些黯淡了光澤。一點金一點亮,刺痛我滿懷期待的一顆心。
天色烏黑,鴉鳴嗚咽如啼,梧桐樹亭亭直立,那麼闊而綠的葉子都已經凋零了,只剩下荒白的樹枝,寂寥地伸展著,那種姿態,彷彿無語問蒼天。
無語問蒼天。
他和我,忽然之間,無言以對。
我忽然覺得,深夜裡,鴉鵲的哀鳴,悲涼如斯。這樣冷,我環抱住自己,遲疑著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持逸的手,和我一樣冰涼。
我們溫暖不了彼此。
腦子裡呀呀地疼著,彷彿是一雙堅硬的翅膀在攪動著,抽搐著。越是疼痛,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淡淡道:“持逸,或許你不是我心裡那個勇敢灑脫的男人。”
他平視著我,道:“是。”
我微微一笑,“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和從前沒有兩樣。我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我想像裡的男人,所以無論你心中是否有比我更要緊的東西,我都是喜歡你的。”
他的臉色有些微的潮紅。他鎮聲道:“不錯。遇見雪魄帝姬,我的人生全盤凌亂,幾次幾乎會死。可是芊羽,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我生命裡的幸運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