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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昶軒忙要上樓,就聽得琪宣輕呼:“五哥,你等一下。”她跑上前來拉著昶軒的胳膊,往他的臉上看了一眼,噗哧一笑道:“沒事了,你上去吧。”
虞昶軒上了樓,徑往北面廳走去,就聽到母親的說話聲,心中略松,才走進去,看見父親虞仲權正坐在沙發上喝茶,母親坐在一旁,手裡挽了一串翡翠佛珠,正說著些什麼,他一走進去,虞太太便抬起頭來,只看了虞昶軒一眼,那臉上的笑容立時就凝固了,趕緊說了一句:“昶軒,你先出去。”
虞昶軒一怔,就見父親已經抬起頭來,也只看了他一眼,那一張威嚴的面孔瞬間便似充了血一般紅了起來,顯然是怒到了極點,話也不說,直接抓起了面前一個琺琅彩描金菊瓣茶杯照著虞昶軒的臉就砸了過來,正砸在他的額頭上,怒聲道:“你個混賬東西,臉上抹得那是什麼?!”
虞昶軒把手往臉上一抹,竟然抹出了一手指的紅胭脂來,心中大叫不好,慌就跪下了,虞仲權氣得渾身都打哆嗦,一迭聲地叫人拿家法來,自己也是等不得,抓起一旁架子上的拂塵撣子就要上去狠狠地打,虞太太攔不住,虞昶軒已經連捱了幾下子,他就半真半假地“哎呦”一聲,把旁邊的虞太太心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只抱住了虞仲權,哭著道:“老爺別打了,你下手也沒個輕重,萬一打壞了他,我也不活著了。”
虞仲權火冒三丈,“慈母多敗兒,養了這麼一個畜生東西,整日裡吃喝玩樂不務正業,除了丟盡我們虞家的臉面還有何用,乾脆打死了拉倒!”
虞太太看虞仲權發了狠勁,索性鬆了手,自己放聲哭道:“你就往死裡打他罷,可憐我這輩子就三個兒子,明軒、曜軒年紀輕輕的硬是叫你送到戰場上去,全都戰死了,如今就剩下這麼一根獨苗,我也不管了,你乾脆打死了他,左右是斷了你們虞家的根,成就你們虞家的滿門忠烈。”
這幾句話,恰恰是虞仲權的心中之痛,那一念之間,竟是打不下去了,直直地跌坐到沙發上去。二小姐瑾宣早就站在廳外面,也不敢進來,自己的眼眶卻也紅了,她的丈夫匡炳文曾是七戰區的高參,兩年前就戰死在了滇南的戰場上,匡炳文又是個孤兒,瑾宣只能帶著兒子匡澤寧又回了孃家來住,孤兒寡母,悲苦自知。
她這會兒聽著母親哭訴,心裡也是跟著悲痛,還要在心裡提醒著自己不能火上澆油,忙忙地擦乾了自己的淚,看著這邊情形稍緩,忙就叫家僕進去把虞昶軒扶出來,虞太太擦著眼淚跟著出來,一迭聲地要樓下的侍從官去找醫官來,瑾宣跟著忙乎了半天,才走回來,就見老父親孤零零地坐在廳裡,虞仲權看著自己的二女兒走進來,便道:“你五弟怎麼樣了?”
瑾宣道:“也沒什麼大傷,就是有點小破皮。”
虞仲權默了片刻,到底還是心疼這麼一個兒子,長嘆一聲道:“你去我的書房裡拿了櫃子裡的化淤膏給他擦吧。”瑾宣忙應著,轉身去拿化瘀膏,專門送到了虞昶軒的房間裡,還特意說是父親送來的,可見這一番教訓,又是付諸流水了。
虞昶軒其實根本就沒受什麼傷,只不過是額頭上擦破了點皮而已,這會兒躺在短榻上,虞太太就在一旁掉眼淚,大嫂君敏如正忙著指揮下人拿藥端水的,看虞太太眼淚婆娑的樣子,便走上前來勸慰道:“母親別再傷心了,幸好父親也是心疼五弟的,你看這外傷擦擦藥就好了。”
虞太太點點頭,泣道:“我也是命苦,辛辛苦苦地養了他們兄弟三個,如今卻就剩下這麼一個么兒……”她這話才說到這,就見敏如的眼眶也跟著紅了,當年君敏如才嫁到虞家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虞明軒就在川渝守衛戰中犧牲了。
虞太太一想到了這裡,心中疼痛,便向敏如點點頭,嘆道:“我們虞家也是有愧你的,我心中明白。”敏如便道:“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虧欠不虧欠的,倒是五弟這個樣子,何止我們在這裡心疼,還有黛緹呢,您想想五弟和她自小感情就好,她若是知道了,更是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子呢。”
虞太太再點點頭,說了聲“是啊。”就聽得外面傳來踏踏的聲音,正是六妹琪宣跑了進來,一看虞昶軒的模樣,再看母親和大嫂在那裡擦眼抹淚很心疼的樣子,便朗聲道:“母親別哭了,論理五哥就該挨點教訓,那蕭家的蕭北辰也不過才比五哥大個一兩歲,在這政壇上翻雲覆雨是何等本事,你再看看五哥,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虞昶軒聽了這群人在自己面前說了半天無味的話,早煩得不得了,這會兒就瞪了琪宣一眼,怫然道:“你能不能出去,我一看見你就頭痛!”
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