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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昶軒從虞仲權的書房走出來,一路下樓,就見二姐瑾宣的孩子,才不過七歲的匡澤寧從北面廳裡晃晃悠悠地跑出來,一見虞昶軒,馬上就站住了,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小舅舅。”末了又把胖乎乎的小手背到身後去,鄭重其事地補上一句,“小阿姨在裡面說小舅舅的壞話,我沒說。”
虞昶軒被澤寧煞有其是的告狀模樣逗得忍不住就笑了,朝著北面廳叫了一聲,“琪宣,你給我站在那裡別動。”一路就走了進來,就見北面廳裡支著個牌桌子,卻是大嫂敏如拉了二姐瑾宣、六妹琪宣還有君黛緹在那裡打牌,琪宣一見虞昶軒走進來,當即把眼前的牌一推,調皮地吐吐舌頭道:“哎呦,算賬的找上門來,我可不玩了。”說完便把從椅子上跳起來,呼啦啦地飛跑出去了。
虞昶軒見君黛緹在這裡,就想退出去,敏如微微一笑,站起來攔道:“五弟往哪裡跑,我們好容易支起的牌局子,叫你給帶累的成了三缺一,你好歹上來玩兩圈,不然這時候讓我們上哪裡找人去。”
虞昶軒便指著樓上,笑道:“大嫂這是要我的命了,父親正在樓上。”
敏如笑道:“不過就打個幾圈,解解乏悶而已,父親若是怪罪下來,我去給你說。”她就將虞昶軒推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正好讓虞昶軒與君黛緹做了一個上下首,自己就坐在琪宣空下來的位置上,又朝著旁邊的丫頭瑞珠招了招手,吩咐她去把新買的枇杷果洗好了端一盤過來。
虞昶軒略略地一抬眸,就見君黛緹穿著個淡黃花錦金絲緞長旗袍,手腕上戴著一個光潤瑩潔的鐲子,一條手絹子纏到了鐲子裡面去繞了一圈,低著頭坐在那裡,只管按著手裡的牌,那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些緊張來,都被他一掃入了眼底,敏如笑道:“咱們可得先說好,我這裡玩牌可是有規矩的,可不許有人暗地裡眉來眼去地私相授受。”
瑾宣就笑道:“這可沒法子玩了,別的不說,大嫂這會兒贏了我多少,我這還指望著大嫂能放我一馬呢,怎麼就這樣鐵面無私起來?”
敏如笑道:“你也別抱怨,咱們就打牌抽頭吃點心,我贏了你的,就買來點心甜一甜你這小姑子的嘴,黛緹若是贏了,就請五弟吃個西餐罷。”
黛緹就低著頭,耳旁的銀杏墜子一陣亂晃,虞昶軒咳了一聲,伸手在桌面上亂洗著牌,又玩起來,才玩了兩圈,敏如眼尖,早把黛緹的牌看得清清楚楚,這會兒就把一個二筒打了出去,眼望著君黛緹笑,明擺著是放了她和,誰知君黛緹就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看著這一個二筒讓瑾宣得了去,她卻還在那裡發呆,可見這一顆芳心,竟是慌亂無比了。
正這樣玩著,就聽到外面傳來琪宣的聲音,卻是跟在廳口的澤寧說話,道:“澤寧,還有誰在北面廳裡呢?”澤寧就跑到廳裡來,站在牌桌前衝外面喊道:“這裡有大舅母和媽媽,還有小舅舅和小舅舅的女朋友黛緹……”
虞昶軒立時把臉一陰,火氣就上來了,將手中的牌“啪”的一下扔出去,怫然道:“胡說些什麼!這是誰教你的?!”
一句話嚇得澤寧當即就住了口,扁著嘴要哭,二姐瑾宣就站起來拉過澤寧,笑道:“五弟別上火,他小小年紀,哪裡知道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定是聽了別人的話,胡亂學的。”接著又轉向了黛緹,“小孩子不懂事,唐突了黛緹妹妹,真是對不起,你可千萬別生氣。”
君黛緹手裡死死地攥著一張牌,漲紅著臉坐在那裡,把個嘴唇死死地咬住,敏如見此情景,便推了黛緹一把,打圓場地笑道:“都是小孩子胡說呢,我們黛緹妹妹哪裡就生氣了,難道還跟五弟似的這樣不懂事,別人說什麼他都要鬧一個烏眉灶眼的!”
虞昶軒便向敏如道:“大嫂教訓的是,這是我不對了。”正這樣說著,就見虞太太手裡拿著一卷淺注的《妙法蓮華經》走進來,身後就跟著琪宣,虞太太邊走邊道:“讓你幫我抄個經,你倒好,就知道貪玩,這抄了三四天連一頁都沒抄好。”
琪宣噘著嘴道:“枯燥無味的東西,我可沒有那個性子去抄。”虞太太一抬頭就見牌桌上的四個人竟是臉色各異,便道:“這是怎麼了?”
虞昶軒就道:“是我一句話說得不好,惹了大嫂不高興。”他這話就是視君黛緹為無物了,君黛緹更是不能忍,眼淚一下就落下來,索性站起來指著虞昶軒就道:“虞昶軒,你這樣欺負人,我知道你現在有了陶家二小姐,倒反過來作踐我,真以為我沒了你就不行麼?既如此,我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