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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天氣雖然微涼,但宮中的花朵已經爭相開放,東宮花重香深,百般紅紫,和親王踏在芳菲滿地的大道上,漸行漸遠,僅留下一個蕭條的、佝僂的,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背影。
溫良辰感覺臉頰發涼,眼前閃過一幕幕那個男人,曾經高大而威猛的身影。
可惜,她永遠都見不到了。
到如今,她為之討厭的,早已離她遠去,但是,時光卻好像不願意放過她,依次將她愛的,愛她的,一個個接二連三地從她身邊帶走。
溫良辰抬起頭,望著陰沉的天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興許這便是生活,即便身處於高位,也與普通百姓同樣,有喜亦有憂,有來也有去。
和親王從皇宮離去之後,突然犯起舊疾,太醫回宮稟報,告知宣德帝及諸人,和親王這輩子恐怕都得纏綿病榻,再也起不來身了。
一個月後,和親王府世子妃前腳產下男嬰,秦宸佑後腳便入皇寺出家,此匪夷所思之事,驚得京都所有人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隨著和親王告病,宣德帝一夜之間彷彿也白了頭,每每將秦元君召過去,語重心長地交待一通不甚重要之事,比如說廣納妃嬪開枝散葉,抑或是尋仙問道煉製不死藥,秦元君耐心聽著,心裡卻在暗自諷刺,宣德帝何時為他人著想過?
他到底是何時被豬油蒙的心,曾經竟然對他抱有那麼一絲的期待。若說對宣德帝的態度可以以水溫來衡量,如今,秦元君的心,早已被凍成一塊堅硬而冷酷的冰。
這樣的父皇,不要也罷。
反正,宣德帝也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得知生父薛長城是被宣德帝害死,薛揚徹底將矛頭對準宣德帝,既然宣德帝想要仙丹,那麼,他們做道士的有的是。
薛揚礙於秦元君之故,自然不會自己出手,但是,不代表他完全不起作用。
身為一名為太清觀掌教真人的真傳弟子,那些藏在深山老林裡的隱居道士,薛揚無一不知曉,無一不熟悉。於是,他特地擬好佚名名帖,派人遣送進山,將當今天子宣德帝病重之事告知,且寫清楚利誘。
其實,看著身邊之人一個二個接著離去,宣德帝早就忍不住,又開始偷偷摸摸派暗使御司的人出去尋藥,從前,南方的道人比較活躍,可不知為何,如今北方的道人突然變得多了起來,暗使御司的人在民間調查數日,居然真尋到幾位“高手”。
對於宣德帝再一次尋死的行為,秦元君在旁冷眼看著,並不阻攔。
薛揚自然知道“高手”的底細,向秦元君道:“你可記得那位那位黃覺觀道長?當年,便是此人勸說老太太,將初下山回府的溫良辰趕到庵堂裡去的。”
秦元君眼睛一眯,一拂衣袖,狀似雲淡風輕地對巨闕吩咐道:“此次父皇再次服丹藥,必然要有幾個替死鬼,既然黃覺觀的道士如此痴迷於名利,那本宮便好心幫他一次,讓他之臭名名垂千古。”
果然,在黃覺觀道士傾力幫助之下,宣德帝真的“飛昇”了。
看著躺在龍榻上,奄奄一息的宣德帝,秦元君表情冷淡,筆挺地站在榻邊,如同一個孤獨寂寞的幽靈。
“咳咳,皇兒,你來了……”宣德帝睜開厚重的眼皮,拼命地咳嗽幾聲。
不過,敏感的他咳著咳著,便發現了不對勁。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好兒子,居然頭一次對自己如此地熟視無睹。
“……秦元君,你在做什麼?”宣德帝難過得抬起頭,朝秦元君瞪了過去,可待他仔細看清楚秦元君的臉和眼神之時,突然被嚇了一跳。
那是一雙毫無情感,冷酷無情的眼睛。
秦元君就這般看著他,薄唇緊抿,一句話也不答。
宣德帝的心逐漸下沉,待下沉至谷底之時,他的心底又開始泛起了絲絲古怪。
宣德帝一手捂著胸,一手拍著榻沿,大聲喊道:“常喜!常喜!”
可任由他如何喊叫,常喜都好似不存在似的。等到四周安靜下來之後,他那如老風箱般的咳嗽聲從寂靜深宮深處又傳了回來,顯得整座宮殿空曠之極。
這回,宣德帝真正開始恐懼起來。
“秦世珏,你怕嗎。”秦元君冷淡的聲音緩緩從頭頂傳來,如同一盆冰水潑下,凍得宣德帝全身發僵。
若他此時能動的話,他一定會嚇得跳起來。
“逆子,咳咳,你想要做甚!”宣德帝鼓著雙眼,惡狠狠地罵道,“謀權篡位,謀殺親父,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秦元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