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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的夜晚,彷彿身邊每樣死物都會突然活動起來。只好讓果兒搬來,在我身邊打個地鋪。
我半倚榻上,問道:“果兒,你有喜歡的人嗎?”空空蕩蕩的桐月宮裡,聲音都變得虛無縹緲。
“公主就是我喜歡的人。”
“傻瓜,我是說男子。你有喜歡的男子嗎?”
“沒有。”果兒答得毫不猶豫。
“你正直韶華,怎會沒有懷春之心?我以前倒沒好好注意你,你也不要騙我。你現在跟著我,沒有什麼好處的。”
“沒有就是沒有,公主不用想著法子趕我了,我不會走的。”
今天連果兒都對我特別強硬,我卻變得異乎尋常的軟弱。我嘆道:“不走就不走吧,路都是自己選的,後悔了也莫要怨我。”
良久,果兒道:“公主後悔了嗎?”
“沒有。”屋裡沉靜了片刻,似乎都在回味剛才這句話。我又道:“果兒覺得我錯了嗎?”
“錯不錯的我不敢說,只覺得公主太累了。若是喜歡一個人要這麼累,我寧可一輩子也不要喜歡別人。”
“原來我給你做了這樣的示範。我若有你一半慧根也好,可惜……讓我重選一次,我還是要喜歡的。”
……
迴音散盡,屋子裡安靜下來,等我再次喚她的時候,她已經睡熟了。夜裡有些涼,我取過諸兒的玄狐大氅帔在身上,他留在我宮裡的,還沒來得及帶走。這大氅上有他的味道,懷抱般擁著我,熬過沒有諸兒的第一個夜晚。
等果兒再次醒來的時候,我還是半倚在榻上的姿勢,她沒有感到驚訝,只是心疼地看著我,問我可有什麼需要。
我道:“你替我去看看諸兒好不好?我知道父親要斷了我和他的聯絡,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冒險,只要打聽一下就好。”
“好吧,公主吃了飯我才去。”
我勉強勾了勾嘴角,笑不出來。這丫頭也是個買賣人,以後的日子都是用我的正常作息來換她打聽到的訊息。我曉得她是為我好,也多虧身邊有這麼一個體己的人。我對她說:“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但有一樣,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瞞著我。”她應了。
果兒回來的時候說:“世子昨天捱了打,直打到皮開肉綻,公子夫人都來勸,主上才罷手。主上問他知錯了沒有,世子死活也不吭聲。又罰跪了一夜祖宗牌位,今天早上已經虛脫了,剛叫人抬回去。”
我“哎”了一聲,又是淚流滿面,如今除了無謂的哭泣,已經束手無策。
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輾轉難眠,那種疼痛無邊無際地放大開來,如同利刃剜心,苦不堪言。果兒常常被我的哭聲吵醒,見我一人蜷縮牆隅,捧心而泣。
我雖照著果兒的話,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但味同嚼蠟,夜不能寐,幾天下來已經形同枯槁。
果兒偷偷收走了屋子裡所有可以尋短見的東西,我說:“你不必這麼麻煩,我若想死,總有死的法子,誰也攔不住。可我答應過你,也答應過諸兒。諸兒叫我信他,我雖不能盡信我們還有未來,但諸兒不止一次這樣說了,我便要等等看的。”
果兒是個機靈的丫頭,父親派的人看管的嚴格,她也不會硬碰硬,只乘著為我取膳的時候在廚房裡打聽諸兒的吃食。先前幾天還喝著傷藥,吃著流食,慢慢的藥就停了,但胃口還不見好。
我對她說:“你明日為我取膳的時候,若見到世子的人,便大聲說,公主要杏,開胃。”杏、信同音,我不知這話能不能傳到諸兒那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只是情急之下亂投醫,再蠢的法子也要試試。
果兒在廚房連喊了幾日,終於興高采烈地回來報我:“阿蘇今天見到我,說世子吃了杏,胃口好多了。今天世子那裡送去了好多酒菜呢。”
我莞爾一笑,這是幾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一想到諸兒也會打聽我的飲食,更不敢怠慢,即便沒有胃口,也要把飯菜全數塞進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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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諸兒的玄狐大氅,苦苦捱過了一個冬天。漆盒裡的龍涎已經所剩無幾,父親雖不會在用度上剋扣我,但這樣珍貴的賞賜也不會再有。我不再奢侈地焚燒它們,而是常常拿出來把玩。我對氣味的記憶尤為深刻,這熟悉的味道陪伴了我和諸兒韶華最盛的時光,現在我便要在這烙印著溫暖回憶的香氣裡漸漸枯萎了。
眼淚已經乾涸,我開始沒日沒夜地看書,這是父親仁慈的地方,他不會禁止果兒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