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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抱了琴坐於庭中,垂眸輕撫。
一生如一夜。流離亦是空。清寂冷雨聲,蒼茫入夢中。
曲子是清澈錚然的,卻有著低婉無可述說的曲折。
“名為《浮生》。”曲畢,她抬眸一笑,“並不見得何其好,自個兒隨意譜的,但我喜歡。”
……浮生麼?
他執簫而曲,那一夜她挽著他的袖子,旖旎而嫵媚。
……你要我,可好。
她甚至說,子兮,幸好你在這裡。
“……我只問一句。”
男子放下簫,望了一眼寂靜漆黑的夜空,淡淡抽回目光。
“……你的心裡,有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哪怕一點點也好。”
他記得她的,她的笑顏,她的聲音。他記得那一晚撩人的夜色和纏綿的曲。那些可入畫的眉眼,被他用思念描繪一遍又一遍,依舊明豔動人,鮮活的,靈動的,那是她,那全部是她。在邊關那以後無限漫長的歲月中,相思只不過是飲鴆止渴,他如何不知。
嵐珊對他綻放清麗的笑顏,仿若夢境。
“沒有。”
呼喚君之名(七)
'拾叄'
江南的桃紅柳綠,塞北的大漠斜陽。
或許只有它們才不會隨著時光的飛逝而改變。
他真真正正決定要放下了。
入軍第七年三月,將軍死於戰亂。
連他都覺得結局的可笑。
茶陵王謀反之意一挑即破,邊關局勢愈加混亂,境內叛軍蠢蠢欲動。
將軍在平叛中一箭穿心,箭是從後方射來的。
軍中有內鬼。
子兮策馬將他從敵人重重包圍中救出,劍氣凌厲掠過,如風刃將士兵割颳得支離破碎,血雨傾瀉而下,濺在他臉龐上,滾燙。
他冰涼的目光掃過馬下瑟瑟發抖的敵兵,如同望著一堆堆螻蟻,最終揚長而去,空剩一地的斷肢殘垣和零落的荒涼。
“……阿姜,應該不會怨我罷……”男人靜靜地笑,眸中的光堙滅了
“我想……我大抵是可以去見她了罷……”
子兮放下他的手,合上他的眼。
荒地,雪原,屍體,鮮血,慘叫,□。
它們連綿在一起,交織出一幅幅蒼涼的畫卷,鋪展開無邊的悲愴。
或許只有修羅才能存在於此吧。
同年七月,朝中傳來聖旨。
他成為統帥八十萬的大將軍,那年他二十三歲。
於次年二月,回長安覆命。
林子裡山坡上的墓已由一堆變為倆堆。
他到墓前祭拜了,然後吹了一曲。
“將軍大人及夫人,子兮告辭了。”
男子微微頷首,轉身離去,月光下,頎長利落的身線拉下夜中的影。
面聖時,皇上大力讚揚了他,群臣附和。
其間去御花園望見了等待著他的四公主,已成長為十八歲的少女,明豔耀了他的眼,正值絢爛的年紀,少女掩著袖,臉頰上暈開嬌羞的緋紅,一雙杏眸顧盼生輝,冬日雪中紅的花不開的一枝枝梅述說著少年將軍和公主殿下的邂逅傳奇,把這段光陰妝點成煙花嫣然瀉下,流光溢彩,淋漓盡致。
他於黃昏時歸來,將軍府的侍女僕人排列成倆列侯在大門口,等待新主人的歸來,八方送來的賀禮停滿禮堂。他謝過了,託了下人打點,然後換了件衣裳於夜間出了門。
聽說她已退居為鏡花閣的琴師,琴藝冠絕天下,宮裡三番五次地請她,邀她為樂宮宮主。
她定時謝絕了的。
琴聲從二樓香氣一般飄揚而下,悠悠跌落。他便坐於樓下,靜靜地聽,辭了前來取悅他的姑娘,要了茶置於桌上,入口微澀。
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
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
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不到園林,怎知□如許。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十五歲時,□滿園,他瞧見她於庭院,桃花梨花杏花開滿整片視野,秀美芬芳。
她踮著腳去折那枝桃花,卻一直夠不著。
她絕世武功,可在揮袖間,花謝花開花滿天。可她偏不,偏偏象個小姑娘那般拈著袖,領著小團扇,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