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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任鋒芒畢露時所說的幫助大兆鄉百姓脫貧致富的。
一天、兩天……,終於有人現每天一大早,這個新來的小鄉長便會騎著一輛破舊的腳踏車離開鄉政府大院,一直到月上枝頭才帶著全身的疲憊回到辦公室。
更有人現大院裡有一間辦公室幾乎是整夜整夜亮著燈,直黎明才熄滅。
於是,鄉政府大院多了這樣一條流言,新鄉長在大學期間曾是腳踏車俱樂部的會員,他每天大早就出門是為了旅遊採風。
有人對此深表認同,暗罵縣上領導眼睛瞎了,竟然弄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年輕跑來當鄉長,看看他這一天神龍見不見尾的神秘模樣,根本就無心政事嘛。
也有人覺得這條傳言太假,先不說其他,單是旅遊就讓人難以置信。大兆鄉交通條件極其惡劣,通往絕大部分村子的路都只有坎坷不平的土路,要山沒山,要水沒水的破地方,誰會吃飽了撐的每天騎腳踏車去受罪?
當然還有人想到或許這個小鄉長每天早出晚歸是為了到各個村子調研,畢竟鄉長辦公會上他曾經說過要下去調研的……可是下去調研為何不坐鄉里的車?
大兆鄉雖然窮,卻不代表領導沒車坐。可以說,大兆鄉的領導配車在整個三河縣都是最多的,其他鄉里都是幾個副鄉長輪流使用一輛車,大兆鄉的副鄉長卻是人手一輛北京吉普。黨委書記單澤海的車更是一輛全新的桑塔納,鄉長和其他兩個副書記也各有一輛年頭稍長的捷達。
每天大早,鄉政府大院裡都能看到停放成一溜的小車,十幾輛連在一起很是壯觀。
就在鄉政府大院的幹部們每天或善意或惡意的揣摩著那個大放厥詞後又突然低調的不像樣的小鄉長時,我們的主角卻毫無所覺……也沒工夫想。
此時的他正滿頭大汗的騎著腳踏車翻越一座山樑,身後是一米寬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一直蜿蜒到三百米外的山腳下,前方則是凹凸不平的灰色山巒。之所以是灰色,是因為那些山的表面沒有絲毫植被的影子。
高陽站在山樑上,極目遠眺,心裡估算出至少有十幾座山是光禿禿的,也不知是植被被毀,還是自然風貌就是這般。兩座山的山脊,一個不大的村子突兀的橫在中間,此時已是中午時分,隱隱可以看見炊煙升起。
亮河村!
高陽歡呼一聲,躍上腳踏車一路向山下飛馳。
整整一個星期,他騎著腳踏車幾乎走遍了全鄉近百個自然村,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依舊能夠感受到大兆鄉的貧窮,這種貧窮已經乎了他今生甚至是前世的想象。
這已經不單是生活上貧窮了,而是精神上的貧窮!
絕大部分村子的小學形同虛設,只有一兩名民辦教師勉強維持上課,從一年級到六年級只有一個班,一個學校的所有學生加在一起甚至還不到二十人。更有甚者,村裡的小學早已人去房空,想要上學必須要走十幾裡的路到別的村子才行。
學校如此,人們的思想觀念更是如此。一個家庭四五畝田,老婆孩子熱炕頭,祖祖輩輩就這樣守在這貧瘠的土地上,貧窮一世,緊接著後代也是如此。
在一個名叫橫河的村子裡,高陽甚至親眼看到一家人在吃糠。那一家女人得了肺結核,全家一年僅有的不到一千塊收入全部用來給女人治病也只夠交納三天的治療費用。而即使是這樣,當面對一天三十元錢的搬運工招聘時,那家的男人依舊沒有絲毫動心,死死的守著那幾畝田,辛苦地賺著那一年幾百塊的收入。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哀,無知的悲哀。
高陽一路上觀察著,傾聽著,走過越多的村子,他的心裡就愈沉重,這樣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鄉上能夠解決掉的了。即使是傾全縣之力,想要解決這些閉塞的人們腦子裡頑固的守家思想,都需要花費極大的代價和極長的時間。
亮河村是高陽這一個星期調研的最後一站,當他站在村口時,一抹心酸不知不覺浮上心頭。
這是個什麼樣的村子啊,沒有一間磚瓦房,有的只是近百間土坯房。十幾個衣衫襤褸身體乾瘦的孩子一邊在袖子上擦鼻涕,一邊排成一隊,跟著前面一個衣衫稍微整潔的中年婦女走著,邊走邊念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高陽只覺得鼻子瞬間酸澀起來,眼睛一熱,幾乎流出淚來。
他們從村口的一間嶄新的土房裡走出來,走上遍佈牛糞的土路上。每走過幾個院子,便停留片刻,那個中年婦女大聲呼喚著房子主人的名字,然後將孩子送進院子,再繼續走向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