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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若是爹不死,娘心裡有著念想,說不定也就不會暈倒在河裡再不上來了……
或許,人,總得給自己的遺憾找個不歸因於自己的緣由,這一生回憶起來,才會少些自責,多些懷念。即便是遺憾,也好過日日自責,日日悔恨,日日煎熬。
後來瓦子村的大姐要走了,老李頭才有幾分原諒兩人。大姐得的是胃癌晚期,一病病了大半年,到後來連水都喂不下去了。林民騎車帶著他去瓦子村探病,看著三十多年不見的姐姐皮包骨頭地窩在炕上瞅著他笑,老李頭心裡酸滋滋得難受。
大姐走的這年才五十七,卻一幅□□十歲模樣,頭髮花白,臉上老皮勾勾勒勒,連牙齒都落得沒剩下幾顆。老李頭還記得大姐剛嫁人回孃家時,穿著喜慶的大紅棉襖棉褲,坐在炕上笑眯眯地跟他說話,最後,還往他手裡塞了一把高粱飴。大姐一直知道他愛吃高粱飴,不管是去趕集還是村裡來了賣貨郎,只要她看到了,總能給他換回幾塊來。可現在的大姐,只能拉著他的手,眼巴巴地瞅著他,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了。
老李頭知道大姐要說什麼,他們姐弟幾個這些年的隔閡,就是因為當年那沒解開的疙瘩。
老李頭握住大姐的手,慢慢道:“早不怪你們了!怪的話,就不會讓你侄子他們年年來了。都是那時候,那時候窮鬧得……”
老太太聽了這話,很激動地抓了幾下,撈著他的手,半天才張著嘴費盡道,“可……可是……盼你……哎咯……俺……給你留的……飴糖……”
老李頭記得,自己去看了大姐後不久,她就去了。外甥來報喪時說,老太太心事了了,自就放下了惦念,這以後,連藥都不吃了,就等著走了!
有了兒女之後,老李頭也漸漸明白了大姐她們的一些心思。與其老往這種治都治不好的病裡扔錢,不如把錢省下來,孩子們日後的日子還能寬鬆些。掙命活著的人,終歸還是比將死的人重要啊!
大姐走後,老李頭也漸漸開始與二姐家走動了,本就在隔壁村,不到兩裡地的路程。老李頭這才明白,這些年來,兩個姐姐家的日子過得還不如自家。老李頭當年讀過七八年書,還算能寫會算,後來成了村裡的會計,月月都有死工資,日子再不濟都不會餓肚子。卻說二姐嫁的這個高家,原先也是個富戶,可後來到了土改時候,家裡的地便被收了一大半。高家兄弟五個,二姐嫁的是老四,高家是個雖然地被收了可家卻沒分。二姐她公爹是個裱字畫的,破四舊時,紅衛兵以他家的字畫是老三封為由,將家裡的東西給砸了一大半,老頭子的腿也在那時給打瘸了。高家一直到後來家庭聯產承包分地時才真正分家,又沒有孃家撐腰,二姐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可想而知。
其實誰過得容易呢?誰都不容易啊!老李頭自己是個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裡的人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雖沒有過輝煌,卻也沒真過不去過,他有兩個兒子,兒子們都過得不錯,大兒子甚至還是個十里八村都羨慕的種地好手;小兒子是個孝順聽話的,雖然過得不如大兒子,日子卻也沒差多少,小兩口更是和和□□,沒鬧過臉紅……
可是這樣本該齊聚一堂、闔家團圓的日子,為啥他家卻成了這樣?
老李頭倚在他爹媽墳前,望著百米外的玉帶河,動也不動。
這一年過完後,老李頭似乎一下子老了不少,原本有些佝僂的背愈發彎成了一張半弓,那被風溼常年折磨的腿腳,現如今,竟連走路都較之往常少了份穩當,帶了些許踉蹌。
開春時,林民下地碰到了正去山上放牛的老李頭,兩人互相瞥了一眼,連招呼都沒打,便各走各的過去了。
林民推著小推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著,待到路口拐彎處,一個側眼打量過去,心下不禁一愣,老李頭被牛韁繩一拽,竟只得踉蹌著小跑地跟著往前走?!
這還是當年那個高舉鞋幫子狠追著自己滿場院跑的老頑固麼?
他以為那是一座山,一座壓在他心頭多年的山,卻不曾想,這些年下來,風吹日曬,山早沒了稜角,於是便是成了土丘。
林民有些愣神兒地看著那個漸遠漸蹣跚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心中聚集多年的憤恨與不滿竟然有些模糊!
☆、紅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指甲大小的小四瓣,白嫩嫩,俏生生,矗在嫩綠肥圓的葉子上,那般含羞待放。誰都不會想到,成熟後的它們如此火辣、沖天。緋紅的小辣子喲!你可是為那世間的不平而來,你可是為那化不開的不甘催淚?——紅辣子
這年夏天,林民的老兒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