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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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叫喊著的人們——大多數都是牛仔——沿著撒旦球道站著,看著骰子在天鵝絨斜坡上跳動。在房間的另一端,席伯·麥克迪正賣力地敲出一支節奏強勁的搖滾曲,左手上下翻飛,右手用力敲擊,汗從他的脖子和蒼白的臉頰上流下來。在他身旁,快馬佩蒂有點醉醺醺地站在一個小板凳上,晃動著碩大的屁股,聲嘶力竭地吐出歌裡每一個字:“來吧,寶貝,穀倉裡有小雞,什麼樣的穀倉,誰的穀倉,哦,我的穀倉!來吧,寶貝,彆扭扭捏捏……”錫彌在鋼琴邊停了下來,一手拎著駱駝桶,咧著嘴對著她笑,也想和她一起唱。佩蒂重重打了他一下,但沒有漏掉一個詞或是任何扭臀動作,錫彌也還以他獨特的笑聲,聲音有點尖,但並不算很難聽。
有人正在玩飛鏢遊戲;在靠後的一個小隔間裡,一個把自己打扮成來自琪蓮的姬蓮伯爵夫人(從遙遠的伽蘭流放至此的王室成員,哦我的天哪,人們的想像力真豐富啊)的妓女在為客人服務。在吧檯,就在那個雙頭鹿的下面,一幫流氓、流浪漢、牛仔、司機、運貨馬車伕、車匠、木匠、騙子、牧人、船伕和槍手擠在一堆喝酒。
而兩個真正的槍手身處吧檯的盡頭,正自斟自飲。沒人想加入他倆,這倒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皮套裡都佩著鐵傢伙,低低地垂下來,一副槍俠模樣。在當時的眉脊泗,槍支雖然不常見,卻不是陌生玩意,人們見了也不一定會害怕,但這兩位陰沉著臉,彷彿做了一天不情願做的活兒——那神情讓人看了覺得他們可能會毫無理由地挑起一場毆鬥,也會很樂意在一天結束的時候把新寡婦的丈夫們裝上馬車急急忙忙送回家去。
吧檯侍者斯坦利不停地給他們上威士忌,壓根沒打算和他們講話,連“先生,今天可真熱啊,不是麼?”都懶得說。他們聞上去有一股汗酸味,雙手也因為粘有松脂而呈現黑色。但這並不足以讓斯坦利看不到他們手上的藍色靈柩。至少他們的朋友,那個有著女人頭髮而且跛腿的老傢伙不在這裡。在斯坦利看來,喬納斯肯定是大靈柩獵手裡最壞的那個,但是這兩個人已經夠壞了,要是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想招惹他們。幸運的是,他們已經很累了,很可能會早早上床。
雷諾茲和德佩普已經精疲力竭了——他們一整天都在西特果忙活,為那些印著毫無意義的名字的油罐車蓋上偽裝(得克薩科、西特果、桑諾柯和埃克森),他們似乎搬了成千上萬摞松樹枝——但他們並不打算提前結束今晚的飲酒。要是他的尼布斯在的話,德佩普倒是有可能早走,但那個小美人(她的真名是:格特·莫金斯)在農場有份短工,兩天後才能回來。“如果用現金支付的話,就可能要幹一個禮拜了。”德佩普沮喪地說。他伸手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和她上床。”雷諾茲說。
“要是能的話,我早就這麼做了。可是不能啊。”
“我要給自己弄一份免費午餐來,”雷諾茲說著,指著吧檯的另一頭,那裡放著一桶剛剛從廚房端來的蒸蛤蜊。“你要來點麼?”
“它們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團鼻涕,吃起來也一樣。給我來點牛肉乾吧。”
“好的,夥計。”雷諾茲向吧檯另一頭走去。人們給他讓開一條很寬敞的通道;甚至連他的絲邊風衣都不會碰到任何人。
想到尼布斯此時可能正在鋼琴牧場和牛仔們打情罵俏,德佩普更加鬱悶了,他把酒一飲而盡,聞到了手上的松脂味,不禁皺皺眉頭。他把杯子推到斯坦利·魯伊茲的面前。“給我斟滿,你這頭豬!”他大叫著。一個背靠吧檯、手肘撐在臺子上的牛仔聽到他的咆哮嚇得往前一衝,麻煩就此開始了。
錫彌朝廚房和沙龍間的小視窗走去,蒸蛤蜊就是從那個視窗端出來的。他用雙手把駱駝桶拎在身前。再過一會兒,等旅者之家的客人們開始紛紛離開的時候,就輪到他做清掃工作了。而他此時的任務就是拎著駱駝桶四處轉,把他能找到的沒喝光的酒都倒入桶內。最後,這種混合飲料會倒進吧檯後面的罐子裡。罐子上的標籤很合適——駱駝尿——只要三便士就可以買兩份。這種飲料其實只有無業遊民或一貧如洗的人才會喝,但每晚上還是會賣出很多;對於斯坦利來說,清空罐子一般不成問題。要是夜晚結束時罐子還沒清空,那又怕什麼呢,總會有第二個夜晚降臨,更不用提那批嗜酒如命的傻瓜總是絡繹不絕了。
但這次,錫彌卻沒有辦法走到吧檯後面的駱駝尿罐子那邊去。那個猛然向前衝的牛仔把他絆了個趔趄,他驚叫一聲,跌倒在地。桶裡的東西撒了出來,而且,根據撒旦惡意法律第一條——即只要可能出現最糟糕的情況,那麼最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