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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今日如何保你?
過了許久,太后依舊一言不發,好似在努力壓制翻湧的怒火,也似在找一個可以自慰的理由,讓這股火暫時平復。
“趙太醫。”終於,太后悠長而慵懶出聲。
屏風後當即走出一個雙鬢斑白的老者,弓著身子跪地行禮,不用太后吩咐,已走向殘月,直接抓起殘月的手腕撫脈。
殘月慌得雙眸張大,一甩手推開趙太醫,本想站起來,雙腳已痠痛麻木,跌坐在地。她不住蹬地後退,滿目悽惶……
“給哀家按住!”太后杏目一凌,威儀萬千,巍峨髮髻上環佩叮咚。
一幫人蜂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將殘月按住,趙太醫趕緊上前細細把脈,之後向太后恭聲覆命,“回太后,是將近四個月的身孕。”
四個月,四個月……殘月不住回想,四個月前正是雲離落率兵攻破皇宮之時,難道是那一次就懷上了身孕?自以為只有三個月,竟疏忽了自己昏迷的那一段時日。
太后眸光微沉,不住撫摸食指上翠綠的翡翠扳指,好似在思忖什麼。向趙太醫遞個眼神,趙泰語趕緊躬身上前,兩人低聲言語,殘月只隱約聽到隻言片語。
“有沒有可能是……”太后的聲音略顯顫抖,心痛,激動,懷疑……繁複的情緒混淆,竟讓她眼中隱現淚光。
“這個……”趙太醫沉吟稍許,“脈象上知曉的只是大概時日。這按日子算……也有可能是先皇血脈。”
太后喜恨交加,眼中的疑惑依舊無法徹底消散。沉思許久,吩咐婢女將殘月帶下去。
075:護他的血脈
殘月被太后關在寧順宮最深處。院落荒蕪,不見天日,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理睬。一日三餐,四菜一湯,還算豐盛,殘月米水不沾,飯菜又原封不動地撤下去。
錢公公來看過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了些不冷不熱的話,讓她順從太后按時吃飯。她一言不發,看也不看錢公公一眼,氣得錢公公罵了好一陣才離去。
看一眼桌上逐漸轉涼的飯菜,臟腑早已餓得麻木,手小心放在小腹上,又愧又慌。太后意圖不明,若飯菜有毒……孩兒與孃親一起熬下去,太后不下殺令還有希望。
不知怎的,她相信,只要雲離落知曉,一定會來搭救。
張公公說,皇上說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這就說明,他想保住這個孩子。她深信。
酉時,太后帶著親近的宮女太監,儀仗隆重駕臨。看似慈祥的杏目如針芒般鋒利,掃一眼桌上涼透的飯菜,朱唇勾起抹譏誚,“倒是有骨氣啊!”
殘月靜默無聲,低垂眼瞼,暗含抗拒。
太后一步步向她靠近,輕緩的聲音,字字含恨,“軒兒帶你入宮時,哀家厭你出身,每次罰你在寧順宮做粗活吃冷飯,你那一副柔弱可憐又無辜的樣子……害得我母子生隙,哀家也只嘆兒大不由娘,或許你就是能陪我兒相濡以沫一生的那個人……”
殘月跪著一點點後退,頭低得更低,試圖逃開一個母親又痛又恨的目光。
太后努力壓制的怨恨終於爆發,淒厲的聲音如利劍破空,徹底粉碎安謐而悽美的黃昏,一把抓住殘月的脖頸,小指上的金絲鏤空護甲嵌入殘月纖白的脖頸。
“害我麟兒英年早逝,就是將你挫骨揚灰也難消哀家心頭之恨!”太后吼的力竭,沙啞的尾音不住地咳嗽起來。
窗外透進來血色餘暉,照在太后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上,隱隱閃爍銀光的白髮,有那麼一瞬刺痛了殘月的眼。
太后一向注重保養,怎能忍受華髮徒生?
忍住脖頸的刺痛,殘月安靜地閉上眼。一直討厭太后果決狠辣,獨權專治,為了雲意軒穩坐龍椅不惜枉殺諸多皇親貴胄,若不是雲離落行事縝密,思慮周全,早已死在太后暗殺之下。胸口那一劍,用刺青掩住的刀疤,就是拜太后手下刺客所賜。
除卻這些恩恩怨怨,太后也只是一位母親。
殘月面無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無形摧毀太后的氣勢,嗔恨的聲音竟略帶哭腔,“你就看在……我兒寵你愛你這兩年,護住……”太后的聲音哽住,停頓好一會才字字清晰地繼續說下去。
“護住他的最後一絲血脈。”
076:這就是皇長子
“護住他的最後一絲血脈。”
殘月猛地睜開眼,太后那風韻猶存的臉就在眼前,微微顫抖的目光,晶瑩的水汽中養著一對漆黑的瞳眸,恍惚間好像看到太后年輕時顧盼生輝,步步生蓮的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