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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清楚,此刻見啟雲帝少有的傷懷,不由暗暗在心中嘆息,口中卻勸慰道:“公主只是暫時忘記了您和她的過去,等她想起來了,皇上在公主心中的位置,仍然沒人可以代替。”
是嗎?啟雲帝在心裡這樣問自己。曾經他也以為是,但如今,他卻再也無法確定。啟雲帝撐著身子站起來,轉身望著大帳之外那隨風而起的黃土沙塵,他面無表情,聲音清雅低沉,“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全軍出發。”
……翌日,一早。春末夏初的晨光才剛剛露頭,透過灰色的雲層傾灑在這片充滿血腥的大地。
啟雲大軍再次兵臨城下,二十萬兵馬,分攻東、南、西三大城門。東、西二門各三萬人,其餘十四萬大軍聚集南門城下,整齊列陣,預備攻城。而南門守城的四萬多人均被分派於東、西二門,此時的南門城牆之上,沒有一兵一卒,只有一名絕色女子。
羅紗廣袖,飄然若仙,銀髮如雪,飛舞輕揚。額間一朵紅蓮花鈿,金粉描邊,在晨光照耀下折射出聖潔而妖冶的光芒,襯著她那清麗脫俗的面容,如仙飄逸的身姿,讓人一眼望去,便如失了心魂般移不開眼。
城下將士抬頭仰望,在怔愣和疑惑的目光中更透出了心底的驚豔。
漫夭孤身一人,婷然玉立在城牆的邊緣,目光往城下一掃,仿若睥睨世間的姿態,淡漠而清冷。
十四萬大軍,黑壓壓的一片,陣勢恢弘無比。她皺了皺眉頭,竟不見啟雲帝的影子。微微抬眸四顧,瞥見百丈開外有一天然石臺,渾然大氣,寬闊結實。上面不知何時停了一座孤輦,紅木架,鑲金頂,一簾黃幔斜斜撩起,搭在左側架子上。轎輦周圍無人,裡面光線晦暗,相隔距離又遠,她看不出轎中究竟有人沒人?
“榮韜奉皇上之命,迎接公主回國省親,還請公主開啟城門。”敵軍為首的是一名年輕的將軍,對她說話時拱一拱手,卻並未下馬。他見城牆上雖只有漫夭一人,但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像左將軍一樣,中了她的計。
漫夭冷眼望城下十數萬兵馬,面色鎮定一如平常。她微微勾唇,望著遠處的轎輦,淡淡嘲弄,揚聲笑道:“如此大的陣仗,原來是為接我!皇兄這般厚愛,叫容樂心中好生慚愧。本應隨你們回去,怎奈容樂有孕在身,不宜長途跋涉,還請將軍代為回稟,請皇兄諒解。”
榮韜面色有些難看,回道:“此話還是公主當面向皇上稟報的好。倘若公主不願走城門,那……臣只好讓他們上城牆接您下來。”說罷就要揚手發動進攻。
漫夭笑道:“榮將軍急什麼?”
榮韜道:“臣有皇命在身,迎接公主回朝,勢在必行,還望公主見諒!”
“哦?”她凝眸一笑,笑容璨如朝霞,口中吐出的字句,卻是低沉而冰冷,“那不知……皇兄要你迎接的,是活人呢?還是死人?”
榮韜一怔,眼光微轉,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才回道:“皇上……未曾交代。不過,以公主之尊,除非萬不得已,否則,臣絕不想傷到公主玉體。”他說話時,多半看著自己的手或者地面,偶爾抬頭,也是避過那張絕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顏,尤其是那雙眼,明澈清透,慧光深藏,一旦對上,他便覺得彷彿自己的靈魂都能被那雙眼睛一眼看穿。
漫夭偏偏就盯著他的眼睛看,一眨都不眨,語帶無奈道:“既如此,那好吧。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一個請求。”
“公主請講。”
漫夭道“我跟你們走,你們不準再攻城。”
“這……”榮韜稍稍猶豫,皇上沒有說,如果公主同意,他應該怎麼做,是繼續攻城呢?還是撤軍回營?他微微思量後,說了一句:“公主先下來再說。”
面對他這明顯敷衍的回答,漫夭也不惱,面上依舊帶著微笑。
榮韜不知不覺抬起了頭,對著他淡淡的柔和的笑容,不似傳言中的冷漠難以接近。他微微一愣,虎目之中燃起一絲懷疑,這樣一個看起來像是仙子般的女子,手無寸鐵,柔弱纖細,她真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易的滅掉他們的十萬大軍嗎?她這樣的女子,怎麼看也不像是雙手沾滿血腥的人啊!
漫夭在他的注視下,逐漸斂了笑,黛眉染上輕愁,唇角含著哀傷,她嘆息一聲,“也罷。只是……容樂怎麼說也是南朝的皇妃,總不能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這樣擅自離開。”
榮韜想想,覺得也沒什麼不對,便問道:“公主是想給南帝留下書信?”
“信就不必了。”她轉身遙望北方,目中含著數不盡的思念,神情悽楚哀傷,讓人看著便心生不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