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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星淵,豎子,當真豎子!”

“居然敢如此折辱我等!”

一名男子面容略有暈紅,似乎喝醉了酒,陡然大喝一聲,手中酒碗重重摔在了桌子上,哐啷一聲,雙目微睜,似極不忿。

周圍尚有數名門客,除此之外,還有隨侍的兩名僕役。

圓桌上,除去美酒烤肉,還有冬日難見的新鮮蔬菜,各色水果,此刻已經吃得杯盤狼藉,那雙鬢斑白,一身青衫的男子醉意升騰,褪去了平素的謹慎儒雅,手指不斷敲擊桌子,發出清脆聲音,環顧左右數人,道:

“你說他有什麼本事?!”

“本身就是個體弱多病的病秧子,沒有什麼武功可言,又不能出謀劃策,為殿下解憂,這樣的人能夠成為門客,我等面上都覺得無光,他,他居然還敢將自己的手下也帶過來?”

“未免太過於放肆了,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眾人或者緘默,或者嘆息,或者不忿開口。

兩名僕役則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新晉丹房門客的那個大秦人又帶進來兩個煉丹雜役這件事情,在二王子府中的門客當中不脛而走,這幾日來,已經算是人人皆知。

這自然是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訊息。

尋常雜役只是嘆息一聲好運,頗為羨慕那兩個傢伙,可卻頗為讓有些門客覺得不愉,每日小聚時候,常常不忿討論。自覺得自己等人那可是戰戰兢兢,學得了一身本事才來了這裡,來了以後仍舊小心行事,生怕一著不慎,便令苦修半生的能耐埋沒。

可是這個人倒好,本身病弱,沒有本事可言,只是不知道怎麼地得了客卿金先生的賞識,得以被引薦,見到了殿下之後,又用歪門邪道,讓殿下將他留下。

這還不夠,還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的手下安插進了丹房。

這種行為在其餘門客眼中,委實是小人得志,過於猖狂,聯絡到自身謹小慎微的行事,不由得心中不平,積鬱在心,難以排解,只得借醉酒狂言來抒發。

其中一名僕役略微抬了抬頭,望向南邊。

再往那邊不遠處,就是丹房了。

…………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丹房當中,兩名穿粗布青衣,作丹童打扮的男子齜牙咧嘴,抄寫經文,顧傾寒雖覺得這東西講的就是個屁,握慣了短兵的手捏筆更是累得慌,可看看那邊悠哉遊哉看書的‘王星淵’,揉了揉手腕,還是低頭繼續抄經。

作為刺客,審時度勢,考慮時機和耐心是同等重要的素質。

貧賤是不可能的,富貴淫不淫看心情,但是太威武一定要屈。

拳頭和經文。

如果兩個只能選擇一個的話,那麼毫無疑問要選擇後者。

尤其對面不打算用拳頭,而是要摸刀子剁人的時候,更要乾脆利落毫不遲疑地迅速做出選擇。

只要我選地夠快,你的刀就砍不到我。

復又抄寫了幾句,從旁邊隱隱傳來些許叫喊聲音。

顧傾寒是足以威脅到五品高手的刺客,感知極強,其餘院落中門客故意醉酒大呼的聲音根本瞞不過他,聽了個一清二楚,當聽到病弱二字的時候,兇名震懾一地江湖的斷魂手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險些將手中的筆直接捏斷,心中暗罵。

屁的病弱!

狗屎的病弱!

誰家的病弱有這麼危險的?

恰在這個時候,那邊的青年似乎覺得溫度稍微有些冷,雙手插袖抱著暖爐,還輕輕咳嗽了兩聲。

面容蒼白,一股青氣流轉,看上去病弱又無害,似乎一陣風都能吹倒,是中原少女閨閣流傳中頗受喜歡的病弱公子。

裝得還挺像是那麼回事兒的……

顧傾寒嘴角微抽,於心中惡狠狠補充了最後一句。

天青子,你死了!

旋即不敢再胡思亂想,低頭抄寫,正當他快要寫完最後一遍的時候,旁邊的天翔指突然長呼口氣,面容浮現輕鬆之意,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手腕,道:

“公子,我……”

聲音陡然頓住,生哲瀚突然感覺到一股驚人的寒意在自己的旁邊爆發,冰冷,肅殺的銳氣直直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子不由得一僵,一動不能動。

微微側了側頭,看到那邊捏著筆的斷魂手黑著臉盯著自己。

你如果敢說完的話。

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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