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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呂關鴻心中是有多麼不願,第二日終究慢悠悠地來了,繁星逐漸隱退,原本是墨藍色的天空先是自東方微微亮起,然後整個地變成明亮的藍色。
萬獸齊行的壯闊景緻再度出現。
等到了最後十多里的時候,道路兩側已經能夠看得到聞訊而來的江湖人,或者施展輕功,或者騎乘奔馬,看到猛虎背上,端著神態的老者,皆是心神震盪,卻不敢上前打擾,往往只是遙遙一禮,便即勒馬降速,不敢往前,以表敬重之心。
因而等到半個時辰,出現在巴克曼城池之前的,已經不只是傳聞當中的猛獸徐行,城門口的百姓呆呆看著前面的道路,有提刀的,手中之刀已經垂落,有隨手提起酒囊喝酒的,手中之酒傾倒在地,恍然不覺。
最前方一名秦人騎乘瘦馬之上。
在起身後,老者乘坐猛虎,神態淡然,背後百獸徐行,來自各個綠洲的武者和刀客們騎著神駿的駿馬,右手按著連鞘的彎刀,安靜跟在前面一老一少的身後。
身穿錦緞虎紋戰衣的青年不由得屏住呼吸。
這不是兩個人。
這幾乎已是一支軍隊。
他一直等到了兩人近前,百獸匍匐在外,方才回過神來,面容之上浮現笑容,帶人往前相迎,王安風勒馬,讓出了身後的呂關鴻,後者雖然思維簡單,但是畢竟是一座大派的長老,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遠遠比他更有經驗。
因為王安風以神兵氣機遮掩自身,周圍並無一人看出他身具高深的武功,只當做是萬獸谷呂關鴻的屬下,並不在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位姿態不凡,神色淡然的老者身上。
一番頗為鄭重的儀式之後,那位模樣貴氣的青年親自驅馬,將眾人迎入城中,落後了呂關鴻一個身位,模樣恭敬,王安風則更在諸多侍臣之後,令瘦馬徐步往前。
他已經行走過大秦的大江南北,卻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風格的建築和城市,處處建築都是方方正正的一塊,整座城市都透著一種炎熱的感覺。
處處昏黃,蒼茫古樸。偏生巨城的最中間,卻又有一整座佔地極為寬廣的江南道建築,顯得有些怪異。
因為呂關鴻是安息人的緣故,這些人口中所言,都是王安風聽不大懂的安息話,後者也不在意,只是隨意去看,隱隱似乎聽到了有些熟悉的曲調,王安風先是微怔,然後想起來,這是柳夢燕在村子裡的時候常常會唱的安息曲調。
下意識抬眸看去,左右掃了掃,卻並未發現小姑娘,而是看到了另外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的衣裳在冬日而言是有些單薄的,但是那一雙眸子卻很歡快,像是無比地滿足。
連帶著王安風都覺得心中放鬆些許。
他目送著那小姑娘離開,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周圍的人群似乎在這個瞬間離他而去,來來往往的行人變成了黑白兩色,失去了靈動,成為了背景。
並非是他們本身出現了什麼問題,而是因為有過於‘耀眼明顯’的存在出現在這一方天地之中,是以襯托得尋常人失去了顏色一般。
王安風皺眉,猛地抬頭去看。
酒樓的三層,靠窗處。
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神色冷淡,一雙淺灰色的眸子淡淡看著王安風,彷彿看著一具屍體,氣度悠遠,彷彿浩浩長空,無邊無際,讓人心中止不住浮現出跪拜匍匐的衝動。
他端著白瓷酒盞,恰在車隊行經的時候,手腕一震,清澈的酒水激射而出,彷彿化作箭矢,卻在半空之中,水流湧動,化作咆哮怒龍,張牙舞爪,來勢甚是急迫,但是沒有人能夠察覺。
王安風右手屈起,勾起了懷中匕首,旋即手腕用力,匕首倒持如劍,其上隱隱蒼色劍罡,寒光凌冽,幾乎在恰到好處的時候,以一招送兵解點在了那水箭之上,微微一顫,酒水瞬間化作虛無。
手腕在瞬間轉剛為柔,微一旋轉。
破碎酒箭在瞬間劃轉陰陽,循著原本的軌跡,重新射入酒樓之中。
氣機封鎖被破,聲音和色彩重新回到了王安風的掌控之中,這樣的交手極為隱蔽,而且兩人出手速度盡數都是極為迅捷,即便是尋常武者,一雙肉眼也休想要看到對應的軌跡。
一切就彷彿什麼都沒有出現過。
行人依舊,各種方言俚語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遠比先前還要更為嘈雜。一下子全部湧動到了王安風的耳中,明明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此時卻反倒覺得有些不適應。
車隊依舊慢慢悠悠往前行去,只是呂關鴻似乎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