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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圍起來,能夠遮住風,勞累了一日的馬匹臥在地上,商隊的人們圍在了最中間,撿拾柴火,燒起了一團一團的火焰,驅散寒意,火光透過馬車的縫隙,落在了王安風的眼中。
他心裡稍微鬆了口氣,控制了瘦馬的速度,讓它安靜靠近過去,後者明瞭他的意思,馬蹄放緩,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淹沒在了那邊的聲音和柴火在火焰舔舐發出的噼啪聲中,並不顯眼。
商隊中的商戶在喝酒。
火焰上架著銅鍋,銅鍋裡咕嘟咕嘟煮著羊肉和豆腐,豆腐是上一次路過村子時候買的,羊肉和豆腐都切成了方塊,煮得湯汁沸白。
然後在裡面撒了大把的辣粉。
香氣被辣椒一激,越發得濃烈了,像是點了一把火一樣。
但是沒有人去動筷子,幾乎所有人都在喝酒。
並不是商隊剛剛開始那樣為了驅寒而飲酒,那個時候,是一圈兒人圍在一起,將手中的白銅酒壺傳了一個遍,光用手心的溫度就能把酒燙溫,現在那個酒壺只是握在他的主人手中。
身材瘦消的麻餘右手握著白銅酒壺,裡面是有些許渾濁的酒液,很烈,仰脖灌下去,像是吞了一道火燒到肚子裡面,整個商隊的氣氛都有些沉默和壓抑。
麻餘一口一口灌著酒,這個酒壺是孫任送給他的。
但是他今天卻拋棄了孫任,那個時候他只想著要趕緊離開,甚至於不惜用孫任留下的貨物去‘勸說’周巢快些離開,所以今天這酒喝起來格外地烈,刮喉嚨。
他幾乎覺得自己的腹部被刀子刮出了血痕。
再仰脖灌酒的時候,沒有那種熟悉的溼潤感浸潤嘴唇,麻餘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已經空了,他看著周圍的人,突然有種壓抑的感覺,彷彿潛藏在火光外的黑暗當中,有人在指著他不斷責罵。
他眸子低垂,舔了舔舌頭,突然沙啞開口,道:
“今天這事情,肯定有內奸……”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糟糕的運氣,遇到了大荒寨的人?不單老孫被人劫了,就連咱們也都是險些酒回不來,我不相信是巧合,肯定有內鬼!”
他的語氣有些激烈起來,似乎是要向所有人,或者說黑暗中的某種存在證明什麼,靠坐在旁邊,拆開繃帶上藥的周巢低垂的眸子微微亮了亮,沙啞開口,撫著刀道:
“我也覺得有問題……”
“只是不知道是出了些什麼問題,大家都在一起行動,也都知根知底,都是打算帶著貨去西域賣錢,若是惹來了賊寇,對自己也都沒有什麼好處,還有壞處。”
“大荒寨下手狠辣不留活口,沒有人知道他們會不會直接連自己人的貨物也吃下……”
“所以我想不明白。”
麻餘兩隻三角眼睛亮了亮,似乎發現了事情的真相,突然站起身來,一手揮著酒壺,大聲道:“什麼知根知底!不是還有一個人麼?那個人,那個藥商!”
“他根本沒有帶貨物,不像是要去西域掙錢的正經商人,說是藥商,但是誰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們都不認得他,而且之前發生事情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在商隊裡面。”
“說不準就是他報的信兒,之後回來了一面,就是看看情況怎麼樣,然後就又離開了……”
商隊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另外有一個圓臉蓄鬚的男子灌了一口酒,惡狠狠地道:
“不錯!就是他!奶奶的,虧得老孫對他那麼好,還好心給他馬草用,老孫的女兒叫他阿叔,竟然就是這樣回報的麼?!”
“狼心狗肺的東西!”
“就是!人面獸心,人面獸心啊!”
周巢抿了口酒,安靜靠在馬車上面。
這輛馬車是拉貨物的,裡面東西裝得很滿,所以車篷寬大,投下來的陰影將他的面容籠罩在裡面,一雙黑色的眼睛很安靜,因為此刻的群情激憤,更顯得安靜,而且冰冷,像是一隻潛藏在泥土中的黑色毒蠍。
他看著火焰旁邊,所有人都藉助酒勁,發洩著自己的恐懼,以及那種沉默壓抑之下的愧疚,這些人是有良心的,他想,但是這些人的良心敵不過生死,大多數人都是這樣。
他們現在只是在欺騙麻痺自己的良心,用謊言和酒精,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另外一人的身上,然後將自己拉扯出來,使得自己能夠站在光明正大的立場上。
譴責對方,喝罵對方,聲音越大,越顯得自己坦坦蕩蕩。
呵,坦坦蕩蕩?
周巢喝了口酒,他的酒和其餘人的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