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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外界此刻還有呂映波三人,王安風不可能離開太長的時間,加上道人氣定神閒的模樣,當下心中稍安,先將對於白虎堂堂主的擔憂放在心底,向道人告辭,回返了安息。
伴隨著眼前那無論多少次都覺得浩瀚的景象逐漸消失。王安風眼前的景象重新從少林寺那種閣隱山林的氣象,變成了通體以黃色石頭和粘土作為材料的屋子,不復青蔥,放眼所見,只是一片樸素粗狂。
這裡已經是安息。
稍微定了定神,王安風將緊鎖住的門開啟,快步走出,抬眸掃過外屋。
屋子的大門依舊還死死閉住。
安息小城,地方偏僻,也不可能用得起琉璃,屋子裡不怎麼透光,因為還在大白天,屋子裡也沒有掌燈,只靠著縫隙中傾斜而入的一道光線,略有些許陰沉壓抑。
顧傾寒和生哲瀚兩人剛剛衝進來的時候被他屏退,暫且還在外面等著。
以刀狂在他二人心中留下的強烈印象,他們絕不可能在這段時間裡進來,或者往裡窺探,甚至於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會有。
和他同在這一間主屋裡的,也就只剩下了呂映波。
王安風視線慢慢轉動,在屋子的牆角看到了呂映波,只是此刻後者身上已經看不到先前那種執掌神兵,毒霧蔓延數里的氣象,甚至於連四品武者本身的氣機都有些許不穩。
像是受到莫大驚嚇的尋常女子一樣,整個人縮起身子,靠在牆角。
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將頭埋在膝前,縫隙中傾斜而入的光從她的前面掃過去,灰塵泛起微光,女子身子就彷彿緊貼牆角的秋葉,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王安風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回憶起剛剛在少林寺中道人所說的話,看向呂映波的視線中略有憐憫,忍不住自心中喧了一聲佛號。
人之一生,為善為惡,皆為自作。
所以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
但是眼前的女子卻又不同,雖然是江湖中難得一見的毒功高手,所經之處,人人敬仰,但是本身的過去卻盡皆虛妄,連一個最普通的人都不如。
最為重要的東西全部都是謊言。
身為一個人最看重的部分被旁人扭曲替代。
沒有自己去抉擇人生,去親自了解,然後判斷是要為惡還是為善。
雖然是人的身體,但究其本質,卻只是一件工具。
和握在手中的劍沒有更為本質的區別。
王安風慢慢走到呂映波身前,蹲下身子,間隔數步看向她。
呂映波的武者本能似乎還在,雖極恐懼,仍舊察覺到了王安風的氣機,身軀的顫抖停止了下,然後在膝蓋上動了動,並不抬頭,只是道:
“你是刀狂?”
“還是……還是他?!”
王安風以刀狂的聲線,淡淡道:
“白虎堂堂主?”
“他已經死了。”
呂映波的身體猛地抖了一抖,抬起頭來,臉上的神色隱隱還能夠看得到崩潰的痕跡,雙眼瞪大,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死,死了?”
王安風起身,維持神態淡漠,這種淡漠反倒給了呂映波心中一種難以形容的信賴感,沒有那麼恐懼,臉上神色稍微安定,然後就聽到眼前刀狂語氣平淡,道:
“死了。”
呂映波雙眼之中一陣恍惚。
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在瞬間被抽離,鬆懈下來。
刀狂的聲音繼續不緊不慢地響起,道:
“但只是影子。”
“我的問題你應該知道,現在還拒絕回答嗎?”
呂映波沉默著說不出話。
王安風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逼迫她,轉身推門而出,平靜道:
“我給你半日時間好好思考。”
“這段時間,沒有人會打擾你。”
吱呀一聲,王安風將木門推開,大步走出,呂映波下意識抬起頭,看到那一襲黑衣逆光而去,雖然同樣是黑衣,但是卻昂然陽剛,和記憶中的身影截然不同。
記憶中的畫面,那個人身上似乎永遠都蒙著陰影。
木門關上,屋子裡面重新又是一片昏沉。
呂映波怔怔呆滯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受控制,浮現出一幕一幕的畫面來。
有小時候練功,有長大之後行走江湖。
還有離開家鄉,前往西域歷練。
奇遇,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