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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老三自詡也算是見識過世面的了。
他曾經在有天晚上喝多了,出去撒尿的時候,見到過江湖人在巷道里頭廝殺,刀刀見血,雖然當日嚇得腿腳發軟,但是自其後便也自稱是一個江湖人。
覺得連殺人都見過了,還有什麼是他沒見過的麼?
但是這樣子的場面卻從來沒有想到過。
那個沉甸甸的口袋裡面確實是個腦袋,卻不是他心心念念,可以煮來吃的羊頭,而是一顆六陽魁首,髮髻散亂,浸泡了鮮血,雙目怒睜,眉毛雜亂,彷彿荒原之上,恣意生長的雜草。
沒有血色,蒼白的面板緊緊繃在高聳消瘦的顴骨上,陰森鋒利。然後就這樣直勾勾瞪著前面,陰冷地像是鬼差。
就算是個死人,都讓周圍的閒漢嚇得了半死,平素一個比一個口氣大,好惹事的漢子口中怪叫哭號著,屁滾尿流轉身跑了個沒影。
蕭老三呆了呆,一個激靈,猛地把這個口袋給死死地合上了,心臟瘋狂跳動著,幸好剛剛一堆人擠在一起,沒有被旁人看到他手裡捧著一大顆腦袋,劇烈的恐懼讓他的手指死死攥緊,攥地發白,怎麼都想不清楚。
怎麼會是一顆腦袋?
或許是他過於驚恐之下,動作的幅度有些大了些,一個上頭方正,下面稜形尖銳的東西從口袋裡掉了出來,跌在地上,當地一聲。
蕭老三呆了呆,像是身上著了火一樣,一下俯身把那東西拿了起來,手指不斷哆嗦著,直到拿在手裡了,才發現這東西半點都不陌生,這段時間見到了許多次,正是大荒寨的令牌。
而他在極度的驚慌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在這個令牌後面,盤踞的虎豹,以及一個巨大的柒字。
他只是死死把兩件東西抓在手裡,像是一塊石雕一樣呆滯,過去了好一會兒,他素來機靈,或者說素來喜歡投機,導致他如今現狀的腦袋才慢慢重新轉動起來。
看了看這顆腦袋,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心中升起了一個荒謬而大膽的念頭。
難道這就是一個大荒寨悍匪的腦殼?還有他的令牌?
能換黃金?
他的腦海中掙扎了不比賭徒下注時候更多的考慮時間,狠狠一咬牙,在諸多閒漢的驚呼聲中,猛地站起身來,朝著前頭大開的緝捕院大門走了進去。
仗著自己在這裡認識不少的熟面孔,給調侃了許多次,期期艾艾湊到了緝捕院當中一位官員的桌案前面,那官員長得很有安息本地人眼中有智慧的樣子,清亮的雙眼,還有兩撇黑黑的鬍子,從容不迫的模樣。
蕭老三一下子就有些氣弱,原本想要理直氣壯說是自己弄來的令牌,但是沒有幾句話,就給這官員套出了實話來,那官員聽到他是從一個帶著斗篷的人手中得來了手裡抓著的令牌,忍不住笑起來。
放下手中的筆,朝著後面靠了靠,雙手十指交叉,微笑道:
“人家給你的?”
蕭老三拘謹地點了點頭,道:
“他問了我情報,我告訴他,這個是江湖規矩……”
官員禁不住又笑起來,道:
“江湖規矩?你一個街邊兒的混混也算是江湖人?”
“你也不想想,人家為什麼會給你這個東西。”
蕭老三訥訥道:“為什麼?”
官員敲了敲桌子,道:
“一個人,一個外地人,呵,往日來換取獎賞的少俠們,起碼都是要十來個人聯手才行,而且,一次性都會拿來十多個令牌。”
“你不會以為,大荒寨的賊匪,也是像野外的兔子那樣,一隻一隻往外頭蹦吧?我今日就讓你知道吧,大荒寨這種訓練有素的賊人,起碼都是十三人扎堆兒了,多了的話,三四十人也是尋常。”
“你是覺得,那個人是就靠自己砍翻了二十多個人,然後從裡面隨便找了個令牌?然後這麼找出來的‘閤眼緣’的東西,就這麼給了你?嗯?”
蕭老三縮了縮脖子,道:
“或,或許呢……”
官員呵地笑了笑,看向蕭老三的眼神滿是憐憫,道:
“你再想想,剛剛是不是給收拾了一個弄虛作假,偽造了令牌,打算來這裡領賞錢的?”
瘦如肋排的蕭老三拘謹地點了點頭:
“是,就仍在那帶斗篷男人腳前面。”
官員啪地打了個響指,眼睛眯起來,靠在椅背上,滿是得意道:
“這就是結了。”
“他就是個裝模作樣的江湖騙子,因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