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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高手,卻難以察覺到他的氣機。
李長興笑著舉杯與眾人對飲,神色溫和,動作雅緻大方。
桌上有龍崖州特有的美食美酒,美食不如美器,食器精緻小巧,卻又不給人小家子氣的感覺,此刻只上了前菜,除去些別處難吃得到的奇珍水果,精緻冷食,還有龍崖州點心大家親自出山手作。
那老人家已八十餘歲,平素不出山。
嚴靖的老師身份不俗,他拜訪老師的時候,也有許多人主動與他結交,知道皇長孫雖然年歲漸長,仍嗜好甜食,這才豁下臉面,數次拜訪,才求得那老大家出手,花費了許多功夫,此刻卻又不說出來邀功。
嚴靖拈了拈黑鬚。
久在老師身旁學習,雖然不在京城,也知道許多事情,官場上太過露骨反而不好,需得要有春風化雨的手段才行。
然後他就看到李長興溫和笑容的同時,用筷子將他那一盤費盡心思,百花齊豔的點心推至右側,反倒在旁邊數道辛辣菜餚上多多落筷,竟似是出了一趟天京城反倒是轉了性子,再不喜歡甜食。
嚴靖動作微微一滯。
按照大秦建城的規矩,州府所在地方和民居,朝市分列在不同的地方,當初是為了令政事處理方便簡潔,也免去了武者刺客偽裝成貧民百姓,沽酒商戶,在大街上暴起殺官的事情發生。
只是過去了幾百年,規矩仍舊是那個規矩,事情卻發生了不少變化,州城官員家屬也都住在府衙附近,而周圍朝市又離得遠,不願多走些路,有些精明的商戶便和這些府邸中管事約定了時間,時間一到,每日挑著最新鮮的瓜果蔬菜之類上門送去。
那些管事能少走些路,菜農們也能多掙得些銅錢。僱人去取總比菜農們花的錢多,日日月月積累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因著此事惠及全州城大戶人家,對於那些窮苦人家孩子,也能幫著送東西,掙幾個大秦通寶,活得舒服些,巡衛的鐵卒對於這種事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惹出什麼禍事來,一般不會主動去管。
所以盤坐在州府上的王安風就看到正對著府衙獅子頭咬銅環大門的大道上,一名肩膀寬闊的黑膚老農,正挑著扁擔往這邊走,臉上帶著個破舊草帽,只能看得到下巴。
一名年輕士族弟子有急事縱馬而過,險些將這老農帶著趴下。
是旁邊一位鐵卒將他攙住才免去了這樁慘事。
老農連連道謝,從露出的下巴處看到那笑容憨厚可親。
等到那幾名巡衛的鐵卒都走遠的時候,老農才挑著扁擔繼續往府衙這邊走,他的扁擔不是軟木,黑黝黝顏色半點彈性也無,挑著兩個大桶,裡面不知道放了些什麼東西。
府衙左側路上一名倒騎著青驢的年輕書生,如痴如狂,捧卷讀書。
右側路上則是個平平無奇,五短身材的漢子。
王安風正聽著下面府衙中古琴聲音,看著三個方向的來人,想了想,沒有打算第一時間出手。
李長興身為皇長孫,在這個關頭行走天下,就像是腦門上刻了幾個足夠挑釁的大字,是一條天下最為金貴也最有價值的魚餌,不知道能釣出多少六國高手,許多人就算是知道有危險也會一心一意往坑裡去跳。
當今的皇帝是戰陣上廝殺出來的,對這種事情肯定有計較。
何況就只是皇長孫出行,沒有其他情況,周圍也肯定有隱蔽的高手保護,以那兩個死士的水平還不夠,按照王安風的計算,起碼有一位極擅長斂氣的半步宗師,手持類似神兵的器物隱藏在附近。
緊急情況之下,足以能在瞬間爆發出堪比宗師的實力水準,除去罕見的幾位大宗師豁下面皮來親自出手,基本不會出了什麼岔子。
若非大秦國策,各地柱國不可以輕易離開郡城,此刻的李長興身邊還會有一位有資格鎮壓京畿道的宗師出現。
他還不曾打算越俎代庖。
當下從那三名來人身上收回了視線,雙目微闔,右手輕輕搭在膝蓋上,仍舊隨著琴音一下一下打著節拍。
下面撫琴的女子姿容只是中等偏上,可琴音越發激昂,分明是琴,卻漸漸有了琵琶一般的殺機和凌厲,眾多起舞的女子紛紛退下,只剩了一位清秀可人的少女,隨著琴音旋轉,柔軟腰肢舞出了驚人的弧度。
撫琴女子琴音錚錚,突然長聲道:
“野唱敲牛角,大功懸虎頭,一劍能成萬戶侯。”
聲音壯懷激烈,曲調又變,道:
“明月閒旌旗,秋風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