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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些錢,心裡有底。”
“兒子。”
“往後,聽你孃的話。”
敲砸木門的聲音戛然而止,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扶子你給我回來,你要去做什麼?!我打不死你!”
男人咧嘴一笑,胡亂一擦臉旁,抓著烏沉沉的刀柄走出了大門。
大秦的男人,都有一把秦刀,至少一把,可能是從父親手裡接過來的,可能是祖父曾經用過的,可能是曾祖。
男人總該有一把刀。
秦刀。
這樣當有人想要破壞你所有的生活時,你可以不必卑躬屈膝拿著金子和銀子求對方饒命,不必眼睜睜看著孩子和妻子被他們欺辱,你可以握著這把刀,就像是握著尊嚴,惡狠狠罵著朝對方脖子上砍過去。
男人走出門去。
他看到更多男人走出了大門,湧到了街道上,他們的實力並不足以和那些從天上而來的敵人對抗,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要像是受驚的家犬一樣顫抖著藏起來,還有其他事情是他們也可以做到的啊。
他們脖子上青筋賁起,他們手中有刀。
老秦人從來都不是被欺負到眼皮子地下都軟弱的人,從一開始,和殘酷的環境對抗,在蠻荒的天地裡開墾作物,從來不曾軟弱和投降。
他們手裡握著刀,他們心裡握著刀。
扶風郡城。
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壓得人心裡發慌,扶風城的兩座百丈高樓飛起的簷角上,鮮紅色的緞帶像是火焰一樣飛舞著,緞帶下面,金鈴的聲音清脆,碎在風裡。
扶風學宮的學子們在各處奔波著。
道家和陰陽家所學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那些往日只能用在小場合的陣法,當佈陣的人從一個人變成十個人,再到五十個人,五百個人,就已經不再是少年的小打小鬧了。
那個慣常偷偷吃羊雜的少年身子中了一箭,面色蒼白,痛的額角流下冷汗,卻對著圍著自己淚流滿面的老爹滿不在乎,道:
“我輩所學,報國之時只在此刻。”
“你兒子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扶風柱國府。
兩名侍從捧著沉重的鎧甲走出來,鎧甲上雕刻著龍雀的紋路,宇文則身上已經穿上了用細如米粒的鐵環穿成的貼身軟甲,又在外面添了一層戰袍,這位身材高大的柱國將軍雙手展開,讓侍從把鎧甲給他穿上。
最後的肩鎧扣帶穩穩扣住。
宇文則伸出手,握住了那一把破斷。
當崑崙落在了天京城城門的時候,北疆的少年將領手持陌刀,率領麾下怒吼著發動了決死的衝鋒,雄鷹在漆黑的天空之下振翅,西域都護親自斬斷了壞死的手臂,赤紅著雙目。
背後的血色旗幟招展,蘸了火油的箭矢刺破了天空。
東海的波濤洶湧,年少學子的血落在古樸的城牆上。
天劍的劍意升起,夏侯家的琴音劍魄從第一軒的山頂落下。
天人們看著那露出獠牙和利爪的凡人而震動。
太山一直望不到盡頭的山路上,一名老人慢慢走著,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臉上都是皺紋,他已經不像是離開天京城時候那樣雍容,白髮有些亂,穿著江南道最好的綢子做出來的衣服,可是心口上卻有一道猙獰的刺穿傷。
如同被熊熊烈火烤灼過,衣服上帶著火焰的痕跡,這是神兵留下的痕跡,火勁不散,永遠都會如影隨形地跟隨著他,周楓月一直走到了太山的頂上,在大秦的祖廟前,看到天地一片昏暗。
偶爾能遠遠看到武者勁氣撕扯的流光,還有密集的火箭射上天空,留下了赤紅色的軌跡,雲霧的深處閃動著雷霆,照亮了一小片天空,旋即又歸於黯淡。
周楓月呢喃著低語:“果然是和典籍記載中一樣的大劫。”
“天人便是一時無法強攻下各城,可既是天上人,遠遠退去,避開兵鋒,再擇他日來此,又有什麼不可呢?”
他看著背後的祠堂,門在死死鎖著,他進不去,也不願意強行開啟這祭祀著大秦歷代君王的地方,就只能從懷裡摸出一個牌位,用袖口擦了擦,將牌位放在了石頭上面,上面寫著大秦宣武皇帝諱叔德的字樣。
做完了這個動作,他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了,坐倒在地上。風吹過他的白髮,他摸了摸心口,觸手一片鮮血,感覺得到心臟虛弱跳動,被倪天行斬出來的這一個傷口上,灼熱彷彿大日的劍意絲毫不曾退去。
就算是他不斷服藥也都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