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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商隊有十輛馬車,在官道上排開了老長一大串的距離,比不得宏飛白在胡人馬商手中買來的西域良馬,這些拉車的不過是尋常駑馬,走得不快。

一路上晃晃悠悠,能把人給晃暈過去,幾個坐在車上的夥計都有些昏昏欲睡,卻又因為冬日天寒,在外頭睡著怕是要害了風寒,也就雙手插在袖子裡,強撐著精神,隨意聊些事情,打發時間。

王安風還是坐在最後那輛馬車上。

這車拉得是年貨,車廂後面多伸出一截子,王安風就坐在這一截上,尋常人看著都害怕摔下去的地方,他卻坐得四平八穩。

只因是半路加進來,和商隊中眾人都不熟悉,一路上也就只有汪興慶來給了他一份清水,一份乾糧,寒暄兩句,便也拍馬離去。

王安風抬手掰下一小塊乾糧,扔到嘴裡。

今年的冬天頗冷,這乾糧造就已經硬地跟石頭一樣,在嘴裡咬起來,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還有些刮喉嚨,可商隊出門在外,有的吃已經不錯,也沒人挑三揀四。

王安風吃盡了乾糧,右手握著那枯枝,宛如沉思,像是一個思考著天底下最難問題的書生,手中的枯枝不時隨意刺出,卻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在汪興慶這些有些許武功功底的商隊護衛眼中,那簡直像是孩子在玩過家家一樣,引得暗中發笑。

王安風握著枯枝,刺出的動作越來越隨意。

馬車在晃悠了足足一日光景之後,終於在城池關鎖的前一刻抵達,掌櫃的似乎和守城計程車卒頗為熟識,上去談笑兩聲,多給了些入城費用,那守城兵長推辭一二,將那鼓鼓囊囊一袋銅錢放入懷中,揮一揮手,自有士兵拉開城門,商隊夥計甩動馬韁,催動馬車急急往裡行去。

汪興慶驅馬落在最後,和王安風所在的那輛馬車並行,看著眼前的一幕,搖頭感慨道:

“嘖,掌櫃的給出去的那一袋子,約莫有兩三百文了……”

“人情往來,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王安風沒有接話,腦海中想到的卻是,如果嚴令大哥在這裡,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是在可允許的範圍之內無視,還是皺起眉毛,嚴厲制止。

王安風覺得,以嚴令大哥的性格,約莫會是後者。

不過,就算制止,也必然會幫商隊找到落腳之處……

這次走得倉促,卻是沒有道別。

汪興慶發現王安風似乎略有出神,也未曾在意,笑一聲,道:

“看你這樣子,王兄弟是第一次來這寧政城罷?”

王安風點了點頭,道:

“確實是第一次來。”

揹著大槍的漢子笑一聲,道:“那你可要趁著商隊休整的時候,好好的轉一轉,這城雖然不大,卻著實有一兩處可看的景觀,有大好燒餅,也有大好女人可看。”

“只是要小心,在這城裡也有規矩,一是不能在青樓繡坊裡面鬧事,二來,那賭坊之類的地方,能不去便不去。”

王安風道:

“賭坊?”

大秦律法,命令禁止聚賭酗酒,可是天下廣大,這種事情,禁而不絕,只能嚴懲,聽汪興慶所說,這座不大的城池當中,難不成有極嚴重的聚賭之事?

大秦官員難道不管?

王安風的眼中浮現詫異,卻被他很好地掩飾起來,在汪興慶眼中,這位中間上車之後便顯得頗為沉默寡言的書生似乎頗為感興趣,主動朝著自己搭話,詢問賭坊之事。

他行走江湖多年,本來就不是能夠憋得住話的性子,王安風既然向他詢問,那自然是開啟了話匣子,幾乎算得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這縣城當中賭坊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王安風。

大秦律法之嚴,這賭坊自然不敢光明正大去開,在這城裡有許多暗口,對應的切口每個月一換,不是熟人引薦根本就進不去,刑部巡捕曾經幾度殺進去。

可這賭坊的大掌櫃極為精明,只求財,不害命,至多也就是被罰了許多銀錢,對於其偌大的產業而言,不傷筋不動骨,那賭坊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又再另一處地方開起來。

照樣紅火,照樣賺得盆滿缽滿,久而久之,當地巡捕也懶得去管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其後的莊家,也是這城中幫派赤幫之主,幫主就是大掌櫃,一身武功頗為雜亂,實戰卻有奇效,曾經在一對一硬拼的交手中,擊敗了一位九品中赫赫有名的好手,不好惹得很。

談及這事情的時候,汪興慶頗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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