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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晚上,王安風卻獨坐在院子裡,一人飲茶,等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一夜未睡,也沒有修行武功,這對於素來勤勉的他而言實在是罕見得緊。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苦笑了下。
說是要將父親捨棄不下的重新撿拾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偌大一個天策府散落在了江湖各地,離伯給他講故事講了有五六年,涉及到的地方几乎要走遍大秦江湖。
若真如自己所想那樣,每一處地方是一個人,也得要花很久時間,更何況,他自己根本不想要當那天策府少帥。
人還是要找。
彼時邀他們常住一地,時時痛飲,至於重新歸入大秦門下,東征西討,卻是算了。
天策府第一次大勝,領十萬軍,踏破敵國。
三千神武出,抬棺七百而歸。
而今東征西討,不知還剩下多少?
王安風嘆息一聲,將杯盞中冷茶一飲而盡,拂袖起身,轉身回去了屋中,卻未曾休息,只是將沐浴之後穿著的寬鬆衣物換成了自己的勁裝,將木劍揹負在背後,持寬劍入了院落。
仗劍凝神,練了一個時辰劍法。
從奠基用的簡單劍招,到贏先生所傳的殺劍三十三,之後劍法逐漸繁複。公孫靖蒐集之後,經歷天問殘卷重新撰寫的江湖劍法,銅人巷中交手時窺得的一招半式。
諸多劍招,如同天河之水,滔滔不絕,從他手中展現出來,本就是以寬劍使出來,又是基於佛門至陽至剛的內力根基,大有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奔騰浩渺,手中劍招,竟無一招重複,可見其繁雜。
最後有錚然鳴嘯,劍影散去。
蒼青色劍罡筆直前刺,作為收招,王安風長呼一口氣,左手五指微張,放在桌上的劍鞘呼嘯一聲,直接飛入掌中,抬手將寬劍緩緩收歸入劍鞘之中。
他的劍法,以技與力為上,贏先生所授劍法本就是窺破對手破綻,在破招一瞬間擊殺的殺招,又每日在銅人巷中修行比鬥,到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所會劍招有多少。
以專破招式的殺劍三十三總綱,反向推導以掌握諸多劍招,劍術已經如木極繁,此時面對任何招數,他都覺得可以破去,可下一步,他自己也不清楚該走向何處。
是自劍法上窮盡心力,求索技進乎道的程度,還是轉而修持劍意,以心印心,以意御劍,無需要介懷招數兵刃,隨意使來,一刺一斬,便是江湖中上等劍術。
站在院中踟躕許久,此事畢竟不是一時片刻可以想清楚的事,只是將手中劍揹負在後,此時已經到了辰時,天色大亮,便看到昨日那穿一身獵裝的梅家小姐已經站在了門口朝裡面張望。
被發現了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說是梅家老太爺命下人給他們準備了早點,可要一起用餐?王安風依舊溫和頷首答應,半點看不出昨夜一宿未睡,也看不出方才沉思劍法的斟酌遲疑。
飯桌上梅憐花頗為歡快,而梅老太爺也由著她,氣氛頗為輕鬆,今日早上除去了他們幾人還有梅忘笙之外,還有幾名梅家小輩在,年紀跟梅憐花差不多大小。
梅老太爺年歲大了,精力不足,陪不動這些後輩,沒多長時間就由那和藹老僕攙扶著回去了屋子,只剩下了一些後輩年輕人在,說話開口的時候就頗沒有什麼忌憚,聲音也大了些。
說來說去,說到了今年開春之後的春獵,春獵原是皇家皆以練兵的大典,馴騏驥之馬,駕飛軨之輿,乘牡駿之乘,右夏服之勁箭,左烏號之雕弓。遊涉乎雲林,周馳乎蘭澤,弭節乎江潯,說的便是春獵盛狀。
之後流傳開來,各地世家大族也常常令子孫聚而圍獵,一則能夠倡尚武之風,二則也能夠加強聯絡,常為當地大族組織。
宛陵城中第一大的世家便是尉遲傑曾經說過的文家,百年間曾經出過三次二品大員,。
做不得長久,卻也是蒙受恩寵,當代家主在天京城中是從三品的光祿大夫,也是顯赫一時的人物。
而在宛陵城的文家則交由親弟文宏伯打理,文宏伯不入仕途,卻是磊落名士的風骨,在江南道頗有美名,於老莊之學上造詣不低,為人精細,也寫得一手好字,字字有風骨。
江南道是士族風氣最盛之處,而江南道有十三大世家,文家恰是其中之一,丹陽郡之大,再找不出有第二個世家能為十數里花海的手筆,今次的春獵便是由文宏伯長子提議,諸多世家附和。
據說昨日曾派人送了帖子來梅家,邀梅家後輩同去。
那幾名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