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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少時在部族當中,也是作為未來的武官培養,他們部族不是大秦,沒有那般多的門道,只相信力量唯獨以血淚方才能夠換取,訓練的方式蠻橫而粗暴,自認為也是吃得了苦的。
可這些細細的銀針未曾入體多深,卻異常痛苦,彷彿直入了骨髓當中,難以忍耐,只是略有動作,那痛楚之意便連綿不斷地升起,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王安風坐在旁邊,屈指輕彈了一下銀針,內力順著銀針入體。
以補法施針,啟用其本身氣血,調養虧損,眼前這異族少年身上根基損傷之重,他從未見過,沉默了下,未曾做出違反此時身份的行為,隨意道:
“你傷得不輕。”
契苾何力捂著心口重重咳嗽了數聲,道:
“小子知道。”
掙扎而起,王安風本欲出手阻止,言其身子有傷,不宜亂動,可正在此時,耳畔突然響起來了三師父的聲音,叫道:
“住手,繃住,不要動。”
“小子,你現在是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不要掉了自己排面!”
右手已經微抬,卻只能生生忍住。
契苾何力一直低垂眉目,未曾看到王安風異狀,此時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手掌朝天,平鋪兩旁,額頭深深磕在地面上,莊重肅穆,一連數次,沉聲道:
“多謝大人出手救助。”
“這條爛命得大人救助,往後若有需要,契苾何力願意為大人去死。”
王安風張了張嘴,還是未曾避開這一禮,點了下頭,道:
“起來吧……”
契苾何力站起身來,王安風看他一眼,沉默了下,三師父所說的那些話術實在開不得口,乾脆不言不語,抬手將那枚遺珍變化的玉珠抬起,屈指一彈,使其落入了契苾何力懷中,後者看到這玉珠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略有變化。
王安風右手放在膝蓋上,斂目道:
“你來這裡,也是與我有關。”
“所以我救你。”
“再過片刻,你將重新回到原本地方。”
聲音至此,戛然而止,不再繼續,契苾何力張了張嘴,只覺得自己方才死裡逃生,身上便重又揹負了那種沉重的鎖鏈,一時竟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畢竟在外面掙扎許久,眼色極好,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當下咬了咬牙,半跪在王安風身前,抬手拔出那木刺,在自己右手手掌處狠狠拉出了一條猙獰的傷口,鮮血橫流,王安風手掌微顫,險些便出手阻止,那邊契苾何力已經將手掌按在了自己心口上,垂首道:
“向著長生天上的天神和先祖起誓,我契苾何力願意成為大人的獵犬。”
“請求您給我,指點一條道路。”
契苾何力頭顱低垂,王安風看著眼前少年,一時間神色恍惚,沉默了下,自懷中取出了兩本秘籍,未曾如同耳畔鴻落羽所說,直接扔在腳下,而是俯身將這秘籍放在了契苾何力身前,復又取出了一瓶丹藥,輕聲道:
“這裡有兩本秘籍,一本可以速成,卻容易形成沉鬱暗傷,一本雖能夠固本培元,卻要慢慢練習,非半年以上苦功,不見成效。”
“你選擇哪一個?”
按照贏先生和鴻落羽想法,是隻給其速成武功,在這裡助契苾何力入門而已,這納氣丹,是王安風自己修行所用的分量,而另一本功法也是他自己爭取而來。
無論如何,他希望能夠給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一個公平選擇的機會,憑著丹藥功力,只要再忍耐半年時間,便可以趁機逃走。
但是他並不知道,很多時候,生活早已經確定了答案。
契苾何力未曾有絲毫的遲疑,將那出自血河派的秘籍《長河落日》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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