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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里夜裡,圓慈破天荒地沒有去讓王安風砸樹,而是讓他一遍遍地去演練那只有三十二勢的少林長拳,從星河燦爛一直打到了金烏東昇,一直打到了這群山從沉睡之中甦醒,鳥啼蟲鳴,眾生復甦,其間圓慈卻並不提點少年,只是看著他自己琢磨如何變化聯絡。
雖然說這五個時辰時間,少年手中原本嫻熟已極的少林長拳,此時打出如同邯鄲學步一樣斷斷續續卻又極為古怪,可在圓慈眼中,這有些『亂』糟糟的拳術比起之前那法度森嚴的少林長拳,更為值得讚許,師徒二人便在這裡一直練拳,直至時間已到,王安風眼前的少林群山崩碎成了道道碎片,回到了忘仙郡縣城中的『藥』鋪偏房之中。
躺倒在綿軟的床鋪之上,此時的縣城依舊是一片黑沉沉的,間或聽得到打更人的聲響,可王安風卻依舊神采奕奕,雙目微亮,腦海中原本幾乎變成本能定理一般的三十二勢拳法此時被打得紛『亂』,卻又不斷重新組合,就彷彿重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心中快樂竟是比擊敗敵手何止強了十倍。
按捺不住,起身下床,此時房中一片昏沉,少年披著衣服踱步到了窗前,緩緩將那窗戶推開,但聽得吱呀一聲輕響,幽幽清光登時湧入房間,將這黑暗的屋子照得一片通透,抬眼看去,只覺得天空繁星遍佈,明月皎潔,天地之間更是一片廣闊。
此時此景與他心中歡悅不謀而合,心胸不由得為之一開,平緩的心湖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絲豪邁磊落,低低道:
“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這是當年父親還在時候教過的一首詩,他此時只依稀記得這一句,此時從窗子裡看去,既沒有平野,也看不著大江,但是他心中卻是喜歡的厲害,萬物永珍皆由心生,心胸開闊,縱是繁華所在,也可見平原之蒼茫浩大;目之所及,不見滴水之流,也能感大江之波濤不息。
立在床邊看了半響,心中卻仍舊毫無半點睡意,索『性』盤坐在了床鋪之上,打坐運功,王安風只感覺今天修行《一禪功》的時候極為順利,滾滾熱流就如同波濤之水,迅猛地在他體內流淌,一遍又一遍,彷彿不知疲憊一般,直到清冷的月輝化為了溫熱的晨光,他才緩緩收功。
雙目剛剛張開,便從視窗見到了外頭初升之日,本能地一吸,似乎是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熱流沒入口鼻之間,隨即卻又緩緩散去,並不曾被吸納,但是卻激地原本經過百日苦修,已積蓄地極厚的《一禪功》內氣顫顫巍巍地邁過了最後一個小小的門檻。
所謂關隘者最為磨人,小小關卡卻足以困住武者數年甚至於十數年之久的時間,而王安風這百日時間本就每日裡苦修不止,內服丹『藥』,更有外功鍛體以活躍內氣,加上昨夜裡狀態奇佳,內氣堪堪抵達一重關隘。
本來他的火候還不足以突破,但是這許多因素疊加在一起,再加上那一股氣流在口鼻間轉了一圈兒,就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和以往比起來堪稱渾厚的內氣宛如雪峰之巔的積雪一樣滾滾而落,勢如破竹般沒入了他的全部經脈,繼而趁著這勢迅速改變路線,進入了第二重的線路之中,一道道熱流輻散到了他周身經脈肌肉之中,緩緩開闢細微的脈絡,直至將來進入第三重天,一禪功大成之時便可以做到氣走周身,渾然一體。
王安風收了內功,緩緩撥出了一口濁氣,白氣如箭般直直噴吐出了三寸之遠,握了握拳,只覺得內氣湧動,可見渾厚,原本修行結束之後,那種內氣充沛的感覺會緩緩散去,變成如溪流一般,可現在那內氣不但不曾散去分毫,反倒還在慢慢提高,心中更見歡暢。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嬸孃喚他吃飯的聲音,趕忙翻身下床,草草洗漱了一遍,疊好被褥才出了房門,嬸孃早在門前含笑等他,從門縫裡瞥到收拾地整潔的屋子,心中對這個知禮的少年更加喜歡,抬手替王安風整了整頭髮,含笑道:
“風兒昨夜睡得可好?”
王安風撓了撓頭,顯出幾分少年姿態,笑道:“床鋪那麼軟,睡得很香。”
“那便好,你常年在山下,便來試試嬸孃的手藝可還合你胃口。”
『婦』人慈和笑了笑,只在這幾步之間兩人就已經入了正廳,一張紅木大圓桌上擺了些菜式,李康勝端坐在正首之上,儒雅的面『色』之上閃過了一絲尷尬,咳嗽一聲,道:“賢侄來了,快些入桌,你嬸孃做的燙乾絲別有一番風味,老古家的麵點也滋味甚好。”
王安風點頭坐在桌旁,只聞桌上飯食香氣撲鼻,不由得心中想到:“原來簡簡單單的吃飯也有這麼多的講究嗎?看這樣子,我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