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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天京城。

太學。

三百名學子眼睜睜看著那一柄被供奉於文廟當中的夫子劍掙脫了劍匣,如同飛燕一般,穿破了天空,朝著江南道方向激射而出。

這些家室皆為不凡的世家學子們登時對於手中的聖賢書沒有了興趣,不顧上面還在講學的夫子,一個個衝出,或者依靠在門柱上,或者幾人一起,擁擠在了窗臺邊,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柄平素裡如廢鐵般的長劍破空而去。

天空中厚重雲霧被從中間劃分開。

這個天下,不管是自己修為到了上三品,還是說憑藉陣法器物暫且登上三品樓閣,宗師終究是少之又少,習武者有數百萬之巨,真宗師只是那麼一小撮人,比真金白銀都真。

這種壯闊景緻,可不是想見就能夠見到的。

在這柄劍即將穿出天京城北城坊區的時候,天空中一聲冷哼,一名身材高大,穿明光鎧的兵家男子足踏虛空擋在了這柄劍的身前,伸手去抓,將劍握在手中,卻彷彿觸電一般,又將這柄劍扔開。

再想要抓取的時候,那劍已經化為了一道流光,只剩下一點殘影,那名禁軍大將臉上神色頗為不渝,四下裡橫掃一眼,遁去了身影,消失不見。

太學中學子見沒了熱鬧可看,那邊夫子又催得緊,方才嘴中低聲咕噥,和旁邊同窗討論著方才事情,轉過身來,走入了太學學堂當中,臉上神色仍舊不甚在意。

站在上首處講經文的是個白髮老者,神色衣著一絲不苟,是以論經上高深造詣而名傳一地的大儒名士,往日裡前往各處都受到禮遇,見到這些士子們如此模樣,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發作不得。

那一雙枯瘦手掌籠在袖袍下面,握緊了又鬆開,卻又忍不住再度握緊,如此反覆數次,方才重徹底送下去,像是被鋼叉刺穿了七寸的蛇,掙扎之後也只能夠躺平在地上。

老邁夫子嘆一口氣,閉上眼睛,抬手拿起來了桌上放著的典籍,然後以一口平淡到品不出半點波動漣漪的語氣,繼續剛才斷掉的部分講吓去。

“守一,以為如何?”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老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另一位中年男子,這名男子穿一身尋常的布料長衫,別無異常,只是洗得乾淨,似一壺清茶,年紀看上去只是三十多歲的模樣,頗有風度,聞言沉吟片刻,方才答道:

“相較於學生當年時候,似乎……又有些變化。”

“何止是有些變化。”

那老人苦笑,踱步走到了姜守一旁邊,然後引著他往太學後院走去,太學學府是大秦官學中第一,所在地方是當年一座王府,兼併了周圍幾座宮院,佔地極大,而且亭臺樓閣,應有盡有,雖是求學之地,也有諸般景緻可堪玩賞。

兩人一路走過,上了一座假山階梯,雖只是是假山,但是材料取之於大秦天下七十二郡,挑選良材,再從當地運回天京城,自十中取一,耗費銀錢之數,令人心驚,山上有一座小亭,名喚觀星,因著地勢和建築緣故,人處其中,恰好能夠俯瞰整座太學學宮的景緻。

老者雙手撐在欄杆上,極目遠眺,目光從一座座學宮建築中掃過,看了許久,重重嘆息一聲,手拍欄杆,道:

“病入膏肓,病入膏肓啊!”

姜守一心中微動,卻沉默不言。

老者側身,右手並指指著這座學宮,嘆息道:“病了的不只是這太學學宮,更是我大秦的朝堂啊,守一。”

“前代陳群先賢創立九品中正制,考核天下,提拔官員入朝,我大秦沿用至今,為我大秦選出無數能臣名將,雖有些許問題,卻不過只是瑕不掩瑜,不必放在心上。”

“我本是如此想的。”

老者聲音低沉下去,右手又一次重重砸在了漆成了硃紅色的欄杆上,聲音再起,已經是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可二十年前掃平天下之後,便變了!”

“不過區區二十年時間,天下雖然一統,卻尚未安定,上一輩人的家仇國恨難以消弭,現在那一輩的人尚未死去,恨不得枕戈待旦,日日看著我大秦出問題,可那些當年曾經上下一心為我大秦效死,為百姓爭先的官員便已經開始變了。”

“他們覺得天下既然安定,便是他們開始撈銀子賺好處的時候了,老夫往日裡從未曾想過,人腐朽起來竟然遠比朽木腐爛要快得多,只是區區二十年時間便已經不成個樣子。”

“我太學是百年前創立,窮搜天下飽學之士入內,為的,便是將這些從天下民間搜尋察舉而來計程車子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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