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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雙鬢髮白,雖然佩刀,卻已經沒有了如同鐵麟無心身上的煞氣和冰冷,反而有如商賈般的油滑。
此刻搬了一個躺椅,雙手抱著一盞茶,一邊晃悠,一邊看著天上一輪明月,口中哼著時興的小曲兒。
走板嗆音的吊兒,純粹只是圖個自娛自樂。
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到鐵麟這位從天京城過來的長官之後,這老衙役吃了一驚,猛地從躺椅上坐起來,茶水潑了一地,剛要跳下來行禮,鐵麟按住他肩膀,道:
“用不著這麼麻煩。”
“我且問你一件事情,今夜裡可有武卒的傳訊回來?”
那上了年紀的衙役明顯一呆,然後叉手乾笑道:
“是,是有那麼一個,一刻前才到,現在還在桌子上,屬下還沒有拆……”
說到後面,聲音卻是越發細微,不仔細聽幾乎聽不真切,鐵麟皺眉,知道這老衙役是在偷懶不幹事情,趁著今日中秋的份兒上,竟然連外面傳訊回來的訊息都不拆開整理。
心中只覺得惱怒,當下冷哼一聲,將那老衙役嚇得臉色發白,鐵麟也不看他,大步走到了刑部夜值的屋子裡面,屋子不大,裡頭有一張床,一側橫杆上,掛著了許多的籠子,桌上有一疊吃了一半的點心月餅,還放著三張卷在一起的信箋。
鐵麟腳步微微一頓,面容不變,伸出右手,將這幾個剛從飛鴿上解下來的傳訊,不知為何,一時間竟然不願意開啟。
他先前離開時候,給武卒們下的命令是,緊緊盯著馮安的行動,若是馮安徑直回到了興德坊,便不必彙報。
既然有訊息回來,那麼最起碼,馮安並沒有回到興德坊。
也或許是想要閒逛一下。
鐵麟的腦海當中,一個個念頭飛快地掠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的停頓,極為嫻熟地將傳訊捲開,在晃動的燭光下面,一行字極為清晰映照在了他的眼底。
馮安未往興德坊而去。
鐵麟面容抖了抖,動作不停。
然後是第二張傳訊,和第三張。
馮安和城中閒漢衝突,被拐入巷道中,一炷香時間後,發現七名閒漢昏迷,身上衣衫缺少。
失去馮安蹤跡,未曾回返。
鐵麟的動作最終停住,那名老衙役見他許久不曾出聲,偷眼去看這位來自於天京城的長官,在晃動燭光的映照之下,鐵麟的身子挺得筆直,彷彿道堂裡面的彩泥塑像,臉色冰冷,從內而外都滲透著刺骨的冷氣。將那名老衙役嚇了一跳,連忙垂下頭來,不敢再看。
過去了十幾個彈指時間,鐵麟長長撥出一口氣來,左手五指隨意張開,支撐在了桌子上,右手將那三張竄訊緊緊地捏在了掌心裡面。
他現在腦海中很亂,畫面一張張掠過,然後快速地分類,最後,那畫面中的線條匯聚交錯,變成了王安風正面朝著他衝過來的時候,就此停住。
那一個瞬間,因為煞氣而產生的巨大壓迫感,他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刑部總堂,是在面對著總捕頭。
可那是刑部中的宗師,真正的宗師,而不是在七十二郡中,藉助靈物氣機,強行登樓的柱國們。
“馮安……”
鐵麟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面上神色一直在變化,剛剛被忽略的細節,在假設了馮安這個身份有問題的時候,突然便變得明朗起來。
而這樣暴露出的問題,更讓他心臟在不斷地下沉——
因為這個問題,來自於他心中敬佩維護的同門。
無心。
仔細回想的話,剛剛馮安在行動時候,在開口說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去看無心,而無心卻彷彿失去了過去所擁有的那種敏銳,沒有反應,不但如此,甚至於在剛剛還遷怒於馮安,使得馮安不快,和他二人分開。
他原本只是以為,即便是無心這樣的人,在面對這樣子棘手的情況下,也會出現心境波動遷怒旁人的舉動,甚至於還能夠略帶些複雜地自嘲,無心也不是神仙,也只是人。
但是那個結論是基於馮安沒有問題,只是一個尋常青年武者這樣的前提下的,而當他現在將馮安看作是潛藏身份的兇人之後,這兩人古怪的行為便聯絡在了一起。
而這樣的聯絡直接指向了鐵麟絕不願意面對的情況。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想著無心的履歷,他一向將這個同門師弟看作是自己的目標,因而對於他的履歷極為熟悉,無心辦案,極為冷酷決絕,從不曾失手,堪稱刑部典範,不只是在民間江湖,即便是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