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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頭上,撲面而來,這是市井打鬥的江湖伎倆,寧奕信手拈來。
他本就不是正統的修行者,與人對敵,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從來不會託大,尤其是如今以一敵少,對方都是江湖出身的修行者,他們什麼手段都會使用,想要打贏,就要比他們還要卑鄙狡詐,陰險兇狠。
徐藏教寧奕的第一堂課。
“弱的怕強的,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面前傳來了熱油破風聲音。
效仿寧奕潑灑熱油的,是一個瘦小但面相兇狠的男人,披著一件綠布麻衣。
寧奕冷笑一聲,順手從剛剛那人頭頂拔出那口雙耳大鍋,身軀後掠大袖兜攬,漫天熱油如匯聚成線,接著他手掌伸出,那個瘦小麻衣男人不受控制踉蹌一步,被寧奕的大鍋砸中,熱油澆身,聲嘶力竭的慘叫聲音當中,他的鞘中長劍被寧奕拔出。
寧奕倒持劍柄,未曾回頭,向後一劍戳穿一位大漢的腰腹,劍尖透體而出,寧奕順勢後退兩步,後背貼住對方胸膛,面前不斷有刀光劍影追隨而來,寧奕與大漢一路後退,像是在跳一曲滑稽的舞蹈,直到抵住客棧牆壁,退無可退。
寧奕神情不變,攥住劍柄向上提起手臂,這柄取自麻衣男人的長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剖口,如纖細狼毫在紙上橫切一般,毫無阻攔,將身後的那個漢子一切兩半,帶出一連串噴薄的血珠。
寧奕鬆開持劍之手,身子向前撞去,一道刀光撲了個空,那名刀客被寧奕欺身入內,來不及反應。
寧奕攥攏五指,面無表情一拳砸在對方胸膛,砸得這名刀客彎下腰來。
整間客棧,終於有了停滯的空閒時間。
江湖打鬥,生死廝殺。
以一敵少的終究還是少數。
在這個時候,星輝其實顯得脆弱不堪,一旦被近身擊中,中境的星輝還是太弱,面對以命搏命的兇徒,就需要一口勁氣連綿不絕,把對方全都殺盡。
十七八道身影
。
長槍,紅纓,棍棒,金鐧,劍氣,呼嘯而來。
寧奕已經退無可退。
他的神情仍然平靜,信手拔出插在地面的長刀。
腦海裡,是劍器近的那一句話。
“萬物一劍。”
出劍對準一。
長槍是一,棍棒也是一,頭顱是一,胸口心臟也是一。
閉上雙眼,全憑感應。
寧奕雙手握刀,站定之後,深吸一口氣。
鋪天蓋地的人影砸來,將寧奕淹沒。
接著便是無數刀影迸發開來,面前三丈,一團又一團猩紅炸開,接著波及開來,地面掀開,木桌崩碎,刀氣狂亂炸開,將這些客棧內的物事全都劈砍碎裂,炸成一團又一團的齏粉。
斷裂的碎肢與殘骸砸入寧奕面前三尺,來不及入內,緊接著便被刀氣砸得飛出,這揮刀而出的片刻之間,寧奕對面的牆壁,已經被洗刷的一片猩紅。
最後一刀闢出。
一團血霧被刀氣砸出頎長痕跡,濃郁的不可化解。
寧奕做了個收刀而立的姿勢,卻發現自己的信手拔出的那柄長刀,品秩實在太過不堪,在無數次的對撞之下,早已經碎裂出了無數道口子。
寧奕丟掉那柄破碎長刀,走回櫃檯。
瘦高男人隱約猜到了寧奕的身份,他渾身是冷汗,想到了那位殿下大人對自己的囑託。
他連忙開口:“大人......”
聲音還沒有落下,寧奕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腦袋,輕描淡寫砸下,不大不小的轟然一聲,櫃檯煙氣四濺。
丫頭抱著油紙傘來到了寧奕面前。
那團血霧,將一層樓的兩邊隔開。
一邊是兩位默默站起,神情凝重的七境修行者。
另外一邊,則是寧奕和裴煩丫頭。
待到血霧微微散開。
那位看模樣有百八十歲的老人,面色微妙,道:“在下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些不妥,願意收回,賠禮道歉,都不是問題......不知道公子貴姓?”
寧奕若有所思,笑道:“拂柳山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現在開始害怕了?”
拂柳山山主訕笑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旁邊站起的那位斗笠人,與拂柳山山主一路同行,風雨兼程,此刻看起來也是個老骨頭,沒有摘下斗笠,單單是站起身子,渾身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