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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很快嘛,到了。”
這一段路走得真漫長啊......寧奕心頭有些恍惚,他擦去掌心汗漬,想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此刻的安靜,讓自己覺得前所未有的緊張。
裴煩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很低,粉拳攥攏在衣袖內。
掌心也都是汗水。
平頂山頂,看見蜀山遠方,巍巍山壁,怪石老松,雲霧飄渺。
夜幕籠罩,燈火依稀,仍然蔚為壯觀。
寧奕擱下燈籠,月明星稀,他坐在山頂的草屑上,雙手繞在腦後,虛虛搭著。
身旁的草屑被燈火照亮,青衫姑娘拎起燈籠,放到自己身側,蹲身壓了壓裙角,然後輕柔坐下。
燈籠的光芒,逐漸微弱,有一搭沒一搭,就要熄滅。
她看著身旁微闔雙眼,似睡未睡的那個人。
“天下之大,何處是家......以前我覺得,西嶺菩薩廟雖然小,但是很溫暖,後來我覺得,小霜也很溫暖。”寧奕頓了頓,徐徐開口,不緩不慢,道:“現在我才明白,有人的地方才有家。”
“蜀山有師姐,師兄,葉先生......”躺在平頂山的黑袍少年,語氣輕柔道:“還有徐藏,還有趙蕤先生,還有很多值得留戀和眷戀的。”
丫頭怔了怔。
“西嶺大雪,每天我回到廟裡的時候,總會看到你的笑臉。”
“清白城荒郊,我下到墓底的時候,其實怕得要死,但我知道......你在上面等我。”
“小霜山,天都,紅山......”寧奕閉上雙眼,腦海裡的場景一幕又一幕的浮現,流淌,他聲音沙啞笑道:“抱歉,總是讓你久等......”
寧奕閉上了雙眼。
所以他沒有看見。
此刻坐在自己身旁的那個小姑娘,已經不能算是小姑娘,唇角翹起,眼神裡掩蓋不住的笑意,春風吹過面頰。
髮絲微揚。
她故作嗔怒道:“誰想等你啊。”
寧奕無聲笑了笑。
裴煩揉了揉眉心,紅色的光華閃逝。
她有些沙啞地開口道:“我......要閉關一段時間。”
寧奕皺起眉頭,他睜開雙眼,看到丫頭抱膝坐在草地上,四周飛來了許許多多的熒光。
星星點點。
“閉關......是破境?”
裴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的語氣有一絲痛苦,伸出一隻手,指尖揉搓著眉心的“大紅棗”,輕聲喃喃道:“與父親留給我的‘劍藏’有關......我有一種預感,劍藏的深處,可能藏著天都血夜的真相。”
寧奕抿起嘴唇。
裴煩笑了笑,苦澀道:“山河萬里一劍藏,父親留給我的......其實有很多,我越是修行,越是發現,劍藏裡不僅僅是藏劍。”
“修行劍藏之時,我像是追溯到了他生活的年代,感同身受地體會著快樂,痛苦,我能夠看到北境的將軍府,看到沉淵君,千觴君,胤柔......還有徐藏。”裴煩輕輕呢喃,道:“我站在院子的角落,像是從遠方歲月穿梭回去的旅客,看著羊角辮的那個小丫頭抓著糖葫蘆滿院子亂跑。”
寧奕輕輕道:“這是他留下來的回憶?”
“我想,是的......”裴煩忽然笑了笑,道:“我看到了爹,娘,也看到了將軍府燃燒的那場大火,如今的這一切,都化為虛無了。”
“想要追溯真相,隱隱約約的預感,指向了珞珈山。”丫頭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她艱難搖了搖頭,從往事的沉浸之中醒來,疲倦道:“天都血夜之後,北境大將軍府一夜枯榮,我爹的衣冠冢......就在珞珈山。”
寧奕神情凝重。
裴旻大將軍死後的屍體不知去向,據說是留了一角衣袂,安葬在珞珈山。
珞珈山如今的山主老人,與當年的裴旻,有著多年交情,早早便收下了將軍府年齡尚小的裴靈素作為親傳弟子,只等裴家女兒長大,拜入珞珈山。
“珞珈山......”寧奕揉了揉麵頰,輕聲重複著這三個字。如今對他而言,這座天下第一聖山,不再是虛無縹緲,高不可及的存在了。
“你曾問我,如今是什麼境界......”
裴煩抱著膝蓋,伸出一隻手,指尖在空中輕輕勾畫,劍氣如星火,鏗鏘遊走。
平頂山上空,一柄由一柄的劍器魚貫而出,然而並沒有驚動其餘山頭的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