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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畏懼,但是看到寧奕站在紅亭,心底湧起了一些勇氣。
“那個惡人......”想了許久,寧奕決定還是以“惡人”來稱呼靜白,他頓了頓,道:“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寧奕沒有告訴徐清焰,靜白已經死了,他說得很委婉。
“以後不會再有別的惡人了,東廂園會很太平,你會有新的老師。”寧奕認真說道:“相信我......沒有人會囚禁你,你可以看到每一天的太陽。”
他站在紅亭,身後湖水掠動,鯉魚躍出。
“那枚骨笛葉子,可以讓你免收神性之苦,溢滿的神性,你就存在骨笛裡,如果方便的話,我會經常來看你。”寧奕看著徐清焰,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與那個叫做靜白的老尼姑,共處了五天,徐清焰的眼神,已經不再純潔。
她惘然看著紅亭湖水,看著四周的東廂園,覺得熟悉而又陌生。
她吃過神性的苦。
這是她第一次吃到人性的苦。
比起自己的哥哥,還有三皇子李白麟,這是最直接也最殘酷的一種苦痛,她見識到了人間的醜陋嘴臉,那張純淨的白紙,已經不再白皙。
女孩跟寧奕隔著一段距離,三四步,不再走近。
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靜白每一次靠近她,她都會下意識保持這個距離。
她腦海裡,充斥迴盪著這幾日的經歷,只覺得每一個時辰都是煎熬,釘下鉚釘的人已經受到了處罰,可是鉚釘仍然在,即便拔出,也會留下永不癒合的痕跡。
寧奕向前走了一步,同時伸出一隻手,想要拍拍女孩的肩膀。
卻落了一個空。
女孩下意識躲了過去。
“過去了......都過去了......”寧奕輕聲開口:“忘了吧......”
徐清焰低低嗯了一聲。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音。
寧奕回過頭去,看到了海公公就站在門口。
“寧小侯爺,宮裡之事已經處理完畢,不可久留。”海公公嘆了口氣,輕柔道:“陛下為徐姑娘請的那位老師很快就要來了,還是請小侯
爺儘快離開吧。”
寧奕點了點頭,海公公說完之後,很識時務的合上東廂園。
寧奕不再說話,準備就此離開。
身後袖子,傳來了輕輕的一聲拉扯。
寧奕有些惘然轉過身子,女孩撲進懷中,哽咽聲音逐漸變大。
少年神情立馬緩和下來,低垂眉眼,他虛搭著的雙手,有一隻猶豫再三,緩慢放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這個過程,漫長而又短暫。
春風拂面。
湖水跳躍。
沒有人說一句話。
寧奕和徐清焰站在東廂園的紅亭上,站在天色將明的破曉裡。
女孩沒有說一個字,哭得很難看,聲音斷斷續續,這些年受到了許多委屈,吃到了許多苦頭,她憋在心裡,積少成多,都在哭聲當中傾訴出來。
白骨可以帶走她積攢的神性,卻無法帶走她所經歷的痛苦。
寧奕沉默復沉默。
他覺得這個女孩,很不容易。
每一天都過得很不容易。
活著已經如此艱難,何必還要經歷人間如此多的厄難?
這個女孩什麼都沒有,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給她推開門的人是自己,給她帶來第一縷光的人也是自己。
過了許久。
女孩的聲音緩慢停歇,她一字一頓,哽咽道:“寧奕先生......我想問你,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靜白打她,罵她,侮辱她,折磨她。
這些已經成了一道精神上的烙印。
寧奕搖了搖頭。
女孩的臉已經哭花了。
徐清焰的聲音帶著艱澀:“我知道,這世上總有惡人,我......是不是應該早一點反抗?”
昨晚一整夜,她處於痛苦之中,輾轉反側,無數次盤問自己。
如果,自己早一些拎起那枚碎瓷片。
如果,自己能夠下定決心,做出抉擇。
如果,自己擁有強大一些的力量。
寧奕沉默了。
寧奕不知道,自己在女孩的心中,究竟處在什麼樣的一個地位,但是他知道......他應該要做一些什麼,說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