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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若是願意出手相助,鬱某可以保證,先生的身份不會洩露,今日出手之事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鬱歡沉聲道:“茶舍的幕後大老闆......也會將先生奉為座上貴賓。”
寧奕笑了笑。
對於鬱歡說的這些,前面部分的承諾,他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鬱歡保證自己出手之事不會洩露,這句話其實藏著一些懸機。
到了如今這個時刻,鬱歡仍然沒有誇下海口泛泛而談,如果這位“鬱大人”張口就來,許下一些不切實際的承諾,寧奕根本就不會考慮出手這種可能性。
他只是保證今日寧奕出手之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卻沒有保證,東境會放棄對此事的追查。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如今的大隋四境,東境的確是獨佔鰲頭,李白鯨的手掌伸得最遠,身旁有一位甘露先生輔佐其側,行事風格逐漸趨於“喪心病狂”。
譬如今日,竟然派出一位死士,拿著敕令“光明正大”來取執法司第一少司首人頭。
這等瘋狂之事,都能夠做得出來。
自己若真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此時此刻出手搭救,壞了東境好事,不被查到還好,萬一被查出來,就算是隔著千里萬里,以東境那股誓不罷休的氣勢,當事人已無可能在天都定居,唯有在四境不斷漂泊,一旦被捉到,要被抽筋扒皮,吊到琉璃盞裡點天燈。
誰願意招惹東境?
寧奕對鬱歡前面的承諾絲毫不感興趣。
他更在意的,是這位鬱大人背後的神秘人物。
“你口中,茶舍的幕後大老闆。”
寧奕一隻手按著油紙傘傘柄,淡淡傳音。
“那位大老闆......是誰?”
這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天都之中,三司內鬥,隱約分成兩個大派系,檯面上,鬱歡不願意站隊,但如今局勢在此,不願意站隊之人,背後哪裡來的助力?東或者西,哪裡都不站,橫豎等同於一個“死”字。
沒有人會自尋死路。
現在看來,鬱歡大人已經快到了死路盡頭。
若這位鬱大人是西境陣營的棋子,寧奕可不會出面當這個大善人,西境念著寧奕一聲好,鬱大人搖身一變,到時候找到機會,要摘自己頭顱的時候,興許手段會溫和一些,留一具全屍,東境可不會記“這份人情”。
坐在輪椅上,灰白長髮,逐漸變得一片雪白的鬱歡,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操縱屋樓內四根火焰鎖鏈的牽扯之中,龐山的身軀不斷膨脹,撐破衣物,布條熊熊燃燒,鎖鏈啷噹碰撞,發出錚錚怒響,其間已經有破碎痕跡,摻雜著咔嚓咔嚓不堪重負的聲音。
老人的神情變得蒼白起來。
他目光死死盯著最前方的龐山,寧奕的聲音飄入耳中,他的神情滿是為難,最終眼神無奈,搖頭道:“鬱某背後之人,不可說。”
寧奕挑起眉頭,笑道:“鬱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這個鬱歡大人,死到臨頭,倒是氣節深厚,請人幫忙,卻不願意說出背後靠山,誰知道這位執法司少司首背後虛
虛實實,到底藏著何方神聖,退一萬步,要是空手套白狼,鬱歡背後根本無人,到頭來把賬單全抹到寧奕頭上,東境的怒火一股腦就傾下來了。
寧奕除了自認倒黴,還能做什麼?
他可沒傻到那個地步。
寧奕一隻手作勢鬆開油紙傘傘柄,無奈搖頭道:“鬱大人若是不肯說,那只有恕在下拒絕‘好意’了。”
鬱歡聲音沙啞,艱澀道:“先生與西境有無仇怨?”
問到了點子上。
寧奕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緩緩道:“東西兩境,都有恩怨。”
鬱歡點頭道:“好,既然先生願意坦誠相見,那麼鬱某也可以放心說實話了.......鬱某背後,並無東西二字。”
鬱歡說他背後,與東西無關。
寧奕微微思索,笑道:“鬱大人,舍內火勢洶湧,外面可瞧不清發生了什麼,今日你若是騙了我,那麼全舍上下,都要被這位‘龐使者’殺得乾淨。”
鬱歡聽出了雅間裡那位年輕人的語意。
那人的潛在意思是,龐山就算死了,他也有辦法殺死自己。
寧奕嘆氣道:“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灰白長髮老人,心力俱竭,礙於規矩,思忖再三,終究是無奈搖頭道:“先生,這是不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