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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鬱歡掙扎著雙手扶動輪椅把手,緩慢行來。
扎著丸子頭的年輕男人,將燈籠交放至身旁女子“紅露”的手上,輕輕走了過去,扶起老人作勢就要跪下的身子,托住雙臂,眼神堅定,聲音輕柔道:“鬱大人受苦了,與今日之事有關之人,本殿絕不會放過!”
鬱歡一隻手捂住嘴唇,指縫裡伸出鮮血,經此一戰,身心俱疲,估計壽元都要折損不少,此時此刻,老人雙腿枯乾如柴,不斷打顫,捆綁小腿腿骨的雪白紗布繃帶已是一片猩紅淋漓,慘不忍睹。
鬱歡緩慢坐回輪椅上,身子骨都輕了三分。
看見老人的憔悴神色,太子的眼神凌厲三分,他瞥向嵌入石壁的“龐山”,緩慢深吸一口氣,合攏眼簾,再睜開時,眼裡的怒意被極好的掩藏下來。
太子的身材其實很是高大,肩頭披著長袍的緣故,燈火裡搖曳不斷,他的身形有些瘦削,看起來空有骨架,弱不禁風。
鬱歡乃是大隋有功之臣,早就想要隱退,若不是自己的授意,老人也不會坐在執法司少司首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十多年,如今的天都風雲聚變,少司首的位子人人覬覦,他一把年齡坐在此職,其實不妥。
太子輕聲道:“鬱大人今日之後,就在我蓮花樓裡修身養息,做些以前想做,卻無法去做的事情吧。”
鬱歡搖頭道:“殿下,微臣赴湯蹈火,再所......”
“當不得,當不得。”太子面色凝重,擺了擺手,示意老人不要再說,眼神掃過,兩位婢女連忙蹲下身子,替鬱大人細細清理傷口,包紮傷勢。
做完這些,太子轉過身子,先是瞥了一眼門外,確認了那張符籙尚存,春風茶舍外的人物如今越聚越多,只不過有那張“屏氣”符在,外面人也看不見裡面發生了什麼。
太子拎了一張椅子,就這麼大大咧咧坐在了寧奕對面。
倒是沒有絲毫架子。
他揉了揉臉,換上一副笑臉,輕聲說道:“我從松山狩獵而回,聽聞茶舍有變,趕來之時,已經晚了,若不是寧奕先生出手,恐怕今日白蛟要留下終生遺憾。”
寧奕搖頭說道:“鬱歡大人始終不肯自報家門,寧某非是不願出手,而是不敢出手。”
“寧奕先生得罪了東西二境,事事謹慎,是這麼個道理,此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得你。”太子李白蛟苦笑一聲,道:“但鬱老先生就是這個性格,這座茶舍的建立之初,本殿並不想暴露自己東家身份,便叮囑了一番,今日生死大難,這等小事......如何能看得比生死更重?”
說到這裡,太子的眼神有三分黯淡。
寧奕神情平靜。
“鬱老先生,在本殿年輕時候,曾經出手搭救,付出了兩條腿的代價,從此之後不能走路,無法下地,修為境界一跌再跌。”李白蛟神情黯然,柔聲道:“今日更是險些喪去了性命,本殿對他不住。”
“這幾年來,茶舍由鬱歡執手,本以為
天都執法司第一少司首的名頭,能讓這座茶舍免受算計,沒想到......”太子搖了搖頭,再不言語。
寧奕笑了笑,直言道:“殿下恐怕想不到,正是因為天都執法司第一少司首的名頭,才讓這座茶舍遭了禍事吧?”
在他心中,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什麼善茬。
越是看起來溫良無害,越是深藏不露,這偌大天都裡,哪一個是大善人?
太子流連花坊?沉溺酒色?
在府邸門前親眼見過了袁淳先生紫蓮花分身的寧奕,可不相信太子是這麼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老先生的手段,連曹燃這等北境猛人都被“感化”落淚,還無法教好一國太子嗎?
墜地便是天都皇太子的李白蛟,就算是塊頑石,耳濡目染數十年,再是愚鈍,也能被“點石成金”。
藏拙。
毫無疑問的藏拙。
這座茶舍裡來往的都是三司文官,雅間內的氣氛極好,交接情報,應當是天都數一數二的情報交接所,貫通了執法司和情報司兩大司屬,這位太子看起來“純良溫和”,口中說著不要別人為他賣命,鬱歡剛剛“死到臨頭”,也不願洩露絲毫機密,可見其籠罩人心的手段。
一座茶舍,一間酒樓,若是不出意外,這兩座消遣地,都暗藏玄機。
此人......不容小覷。
心思轉念閃過之後,寧奕端起茶盞,輕聲道:“太子殿下,春風茶舍的事情,外面恐怕不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