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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奉德第一人稱描述過往遭遇時,是以“你們也知道,我由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作為開始的,想也知道,用這句話開篇,紈絝x代遭受到的是什麼挑戰三觀的事。
自來,陳奉德就屬於那種自己把自己掂量得挺清的那號人,哪怕挺混,好歹也知道自己是個混賬玩意兒:“我們家對我向沒什麼要求,只一條,別鬧出人命官司來就成。”
“當時我下到河陽,人道那裡的官吏從上爛到下,能不去,最好託託關係走走路子,往別處去做官。我不信邪,總覺得自己是個混賬管夠,哪還有人能混得過我,就這麼一人一騎,連個僕從也不領地往河陽去。”接下來的事,邰山雨還不太清楚,但謝籍是已經都知道了。
聽這一席話,謝籍作為老友,只想抽他:“倘不是你下場已夠叫人涕下,我此時亦要打折你腿。”
謝籍屬於從不天真的那種紈絝子弟,陳奉德就屬於還存在三分天真的。
“我都慘成這樣了,你還想打折我腿,謝九你還有沒有良心啦。”陳奉德一急眼,連陛下也不稱,直接就喊出謝九來。
邰山雨卻更好奇去河陽後,陳奉德遇上了什麼事:“去到河陽後,當地情況如何?”
這問題叫陳奉德深長地嘆了一聲,片刻後才緩過神來繼續開口說話:“都說『亂』世人命如草芥,吾等洛陽兒女,多半矜貴自持,便不是東西,也總要裝得人模人樣。河陽卻不是,一切都是赤條條的,且世間赤條條本應美醜兼具,河陽只有醜陋。”
再來就是紈絝子弟不信邪,且因為他的不信邪,他發現自己還挺有些良知,紈絝子弟自己都快把自己給感動死了,可惜沒能把河陽官場上的官吏們感動死。因陳奉德獨身來的,看起來就是個沒根沒底的,幾被弄死,還是他自己知機示弱,才留下一條命。
如果這回無鄉民攔駕告御狀,陳奉德自己也會想辦法回洛陽,回了洛陽,河陽那幫官吏,他自有的是路子把他們繩之以法。當初也怪他,一個人不帶,還不許人來,不然哪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境地。
“看你以後還作不作。”
陳奉德:“不敢,作這一回,都夠這輩子吃的。”
謝籍寫完拜年的箋子,問陳奉德接下來的打算,是隨父母去地方任上,還是留在洛陽。陳奉德思量再三,決定留在洛陽,他現在這副尊容,叫父母兄長見了,非把他腦子打折不可。
“那便待你好了再談其他。”謝籍說著嫌棄地看一眼陳奉德,趁邰山雨去外邊看收拾妥當的年禮匣子,他絲毫不遮掩自己嫌棄地開口,“本應與山山獨處,偏夾個你,日後我倘娶不著山山,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罷。”
“這話雖然從前你也說過,可如今聽起來,怎麼這麼叫人心裡怕吶?”噢,因為對方如今是天子,這麼一想,怪糝人的。
“知道怕就好,日後警醒著些,莫在出這樣的岔子。”謝籍略指了一下陳奉德的腿。
陳奉德一噎,經此一番事,紈絝也該成長了,他想得更長遠,日後是該警醒些,別因為拎不清,到時候犯天子怒。丟腦袋可能不至於,但流放個三五千裡什麼的,謝九絕對幹得出來。
待邰山雨確認禮匣妥了,再用過午飯,謝籍便同她一道告辭,陳奉德識趣地不多留。
一路往外走,邰山雨還以為是直接回家去,還問能不能繞個路去買個牡丹酥。謝籍當然不是這麼打算的,卻只點頭答應,並不說接下來怎麼安排。等買了不加牡丹花,只是像牡丹花的牡丹酥,邰山雨一邊啃著一邊看路發現不對時,才曉得謝籍還另有安排:“九哥,咱們去哪兒?”
好容易把邰山雨拐出來,當然要滿處浪一浪,至於去哪兒,洛陽近郊的綠萼梅開得正好。綠萼梅遠看是一派淡青『色』,謝籍想的是正應小青梅的景,往園中去賞,豈不正好是青梅對青梅,那情形便是他不擅詩,亦滿腹詩思了。
聽謝籍說去賞梅,邰山雨也沒多想,到了地方一看滿園梅樹皆泛青『色』,便知道她九哥的趣味在哪裡。既然這樣,可別怪她套路他,行至梅林中,佇立梅樹下,將臉埋在簇簇梅花中,復側臉相問:“九哥,我好看,還是花好看?”
對謝籍來說,這完全是送分題嘛:“自然是山山好看。”
“既然我好看,那為什麼還要一路奔波來看梅花,在家看我不好嗎?”這梅遠地方挺偏,路上也顛簸,路上還真挺折騰的。
這題就不是送分題了,說好吧,奔波來看梅為哪般,說不好吧……豈不是找死。
“這不是想著山山愛野景愛山花,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