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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搞死的方法千千萬萬,把皇帝拉下馬的方法也同樣有千千萬萬,暴雨中刺殺顯然不是什麼好方法。就謝籍來說,他搞死過人,把皇帝拉下過馬,別看他現在簡單粗暴,那是因為他現在是皇帝,上位者的複雜,有時候更容易令人驚駭。
別的不說,就說楊詢,作為一個前朝太子,人家做康國公做得頂開心,看他有閒情別院賞雨就曉得,謝籍從不曾薄待這位。暗中的控防是免不了的,這誰也心知肚明,但他還能出來救謝籍,就說明謝籍做人還成,做皇帝也還成,不然楊詢能救他,巴不得蒙面加入刺客,好一劍戳死他。
不過,小時候交情好的友人,總有某些地方是相似的,楊詢手上留情,心裡也留情,獨嘴上不怎麼留,沒拿劍戳死謝籍,卻拿話把謝籍戳戳得死去活來:“陛下,你行不行吶,弄死個把人都不會,反差點被人弄死。嘖嘖嘖,皇帝當到你這份上,也夠體恤‘百姓’的。”
謝籍要不是傷口還沒好,御醫千叮萬囑,小青梅淚眼汪汪,謝籍這會兒就能起來跟他來個手撕救命恩人:“我要不體恤‘百姓’,當時就該把你先弄死。”
“哈……你把我弄死了,昨日誰來救陛下。”楊詢說完覺得自己不該跟個傷患置氣,只不過每回見謝籍,總忍不住懟他,“到底是誰重金聘請刺客,陛下大約已經查清,眼下容我問一句,陛下打算怎麼辦?”
對於幕後之人,謝籍當然查清楚了,但是真正讓他覺得應除之而後快的不是幕後之人,有錢沒腦子的人,可以放一放。那天的刺客才真正讓謝籍心中大駭,在他的天下里,還有這樣一撥人,來無影去無蹤,刺殺天子這樣的差事都敢接,而且還差點成功!
謝籍覺得他能活下來,一則是侍從拼死相護,二則自己身上穿了軟甲,三則是楊詢來得還算及時,以上三條少哪條他都得死在那條小巷裡:“那群刺客,你可有眉目?”
楊詢沉默搖頭:“只依稀記得,幼年時祖父彷彿提過一句,有許多武藝高強之輩隱於山野。他們中有那麼一撥人視人命若無物,只快意恩仇,縱情生死,管不到抓不到。”
說起來,楊詢也沒想到,謝籍首先要揮刀的不是那群重金賞“勇夫”的世閥之流,而是那群刺客。不過那天的刺客武藝著實高強,就是楊詢,也只能說自己是佔了體力上的優勢,畢竟他到之前謝籍已經與刺客交手過,都帶了傷,不過是謝籍傷極重,刺客只輕傷而已。
“凡吾子民,皆服王法,若有不服,當應伏法。”謝籍自然也知那武藝高強之輩不好弄死,但有那樣一群人在,必有一個相應的或許很鬆散的組織在,或沒什麼太大陰謀,但那群視王法為無物的人,本就應該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王法。
楊詢頷首:“若陛下放心,便交我去。”
謝籍靜靜地看楊詢良久:“你可知,你此時十分可疑。”
“自然知道,所以才道若陛下放心,你不放心,我便不管這閒事,左右我在京中春賞花夏聽雨秋採菊冬觀雪並不覺得人生無聊,況,我亦想尋個暖心的人兒相伴此生。這一去,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你倘不放心,我便好生覓我的暖心人兒。”楊詢想的是,人嘛要麼乾點正經事,要麼多幹幾件不正經的事,都可渡生。
謝籍並不曾一口答應,而是對楊詢道:“容我再想想。”
對此,楊詢並不介懷,易地處之,他也不能一下作決斷。別說謝籍,他要不是自己清楚自己與此事無關,且沒有夜遊的『毛』病,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疑。出現的時機太巧,這會兒又上趕著攬件麻煩事,他覺得謝籍不疑他一番,委實不正常。
“陛下慢慢思量,左右那群人一時半會兒散不了。”
謝籍午飯時,同邰山雨說起這事,邰山雨詫異道:“他不是同阿蓉正看對眼麼,怎麼忽然要出攬了事出遠門,他這一走阿蓉怎麼辦。”
章秉蓉走出情傷,一腦門撞進前朝太子面前,章爹這會兒頭疼得不行,阻止吧閨女委實不容易,不阻止吧,眼睜睜看著這倆交好,日後真要結親的話,天子豈不要連章家上下一起疏遠了。章爹可謂天子近臣,如今已在中書省任職,雖在個比他還年輕許多的中書令下做事,但好歹也是中樞要員,權利場正中央,不管是愛權還是心懷遠大抱負,都捨不得下場。
“他要不提走,便是尚未將章家女郎放心頭,現在豁出去叫我疑他也要接下這差事,便足見他是真動了心。”到底前朝太子,與要員家結親,多少要帶累岳家。這事,謝籍都不敢肯定,他能肯定的是,章秉蓉成嫁了楊詢,他肯定會把章秉蓉的父親挪出中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