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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山雨慣是個關起門來,就能不去打聽天下事的人,也是身邊的環境讓她覺得安心,沒必要去打聽門外到底發生什麼事。倘她想知道什麼事,只要一問謝籍,便都分明,那還有什麼需要費心去探聽的。
這樣省心的日子,邰山雨一直覺得會持續到老,畢竟十餘年過去,謝籍一如當初,絲毫未曾轉變。直到邰爹邰夫人與謝暄遠行,謝巖一人帶兩名禁衛出遊的次年,邰山雨才察覺到不對。
紫微宮裡忽然多了位仙師,那還是迎頭撞上才知道的,當時邰山雨抱著心愛的盆景,同即將與元成安成婚的陳英紅邊走邊笑著說話。那仙師是個面容極為冷淡,仿若披著日光罩著白雪的山巒,見她時倒也行禮問好,並無失禮之處。
抱著盆景走出去老遠,邰山雨看陳英紅,陳英紅亦回望她:“阿陳方才說要往御苑賞花,實則不是為賞花,而是為繞路叫我看這位常仙師?”
陳英紅無聲點頭,有些不知所措,或想安慰,或想說什麼,但到底沒開口。
邰山雨知道,元成安必定跟陳英紅說過在宮中該如何生存,什麼話能聽可以說,什麼事能做可以干涉,什麼不能。眼前這件事,陳英紅捅到她面前來,必然是有捅出來的理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也不必說,今日阿陳沒有要去御苑賞花,是我想著園中幾株牡丹花開得正好,想同你一道去瞧。”
“殿下……”陳英紅話到嘴邊,卻被邰山雨用眼神制止,陳英紅不知為什麼有些心酸,她還未成婚,便已感受到了什麼叫至親至疏夫妻。
事實上,邰山雨沒想那麼多事,元成安是謝籍最得用的人之一,元成安武藝高強,又忠誠可靠,邰山雨也不願他們之間生什麼隔閡:“無事,阿陳這便要嫁了,我也沒什麼好送的,送你一套家母親手所制的脂粉罷。雖則你不平時不愛塗抹,但新嫁娘,怎麼都要塗一塗的,回頭待你出嫁之日,我再使宮人來與你塗臉,必叫元統領一掀蓋頭便叫你漂亮得失神。”
“那呆子本就傻,殿下若使人把我塗得同天仙下凡一般,只怕他會以為我家換了新娘子。”陳英紅也曉得自己其實不該開口,可對著邰皇后,卻總覺得應該傾盡肺腑之言不該藏私。
送走陳英紅後,邰山雨在徽猷殿裡靜靜地坐了坐,心裡也說不上什麼滋味。她不懷疑謝籍的情深,但她忽然間發現,她身週三尺之外的事,只要謝籍想,都能瞞她瞞得密不透風。
更緊要的是,謝籍居然有事瞞她了。
謝籍奏章未批完,便聽人來報說邰山雨已撞見了常素,當即把奏章一推便往徽猷殿來。他進殿閣時,殿閣內春陽柔軟,青煙婀娜,邰山雨坐在窗邊支著下巴出神,整個人飄忽得很:“山山。”
無數道春光之外,邰山雨抬起頭來看他,片刻後目光才慢慢聚攏定定落在他身上:“九哥。”
謝籍想要上前攬她入懷,卻發現此時的邰山雨坐著的姿態是一個完全拒絕被抱的姿態:“山山,那女道是衡真之徒,隨她師兄入宮而已。”
衡真道人是邰山雨從前便認識的,見面不多,但也算熟悉,是位養生大家,不過這位大家的徒弟那就人多成分複雜啦。這位是個有教無類,開門授講,誰都會教上一教的,但若說徒弟,那真沒有。
“衡真並未真正收過弟子,哪裡來的衡真道人高徒,又哪裡來的高徒師兄?”邰山雨其實可以暗裡打聽明白,但是她沒有這麼去做,她只是目光毫無遮擋地看謝籍,“九哥,你到底在做什麼?”
對著這樣的邰山雨,謝籍不覺有些狼狽,他坐到邰山雨身畔柔聲道:“只是叫呂玄進宮問道罷了。”
“那為何放著衡真道人不問,去問未得真傳的學生?”衡真道人年輕時很愛遊山玩水,到如今年紀漸長,便更愛左近走走,鮮少出遠門。遠的不說,上個月邰山雨就逛廟會時,還打道觀門前過碰見了衡真道人呢。
今日的事,自然有比直通通問出來更高明許多的做法,但是邰山雨不想用,如果真到了有需要她用那些高明做法的那天,只能說明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們之間已無情感可言。
好比謝籍,他也有更高明的回答之法,只是面對她時,他也口拙心拙,這樣才更說明有問題吶。
“九哥,你可是在命人煉丹?”不需要著人打聽,只需要把這些日子她疏忽掉的那些畫面往腦海裡一過,邰山雨就能猜到。她很反對丹『藥』長生之說,在嫁給謝籍後,談到始皇往海外求取長生不老『藥』時,這種態度就表現得非常鮮明。如果不是煉丹,不需要瞞她,如果不是煉丹,就不必避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