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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來,笑笑說:「還是叫楊哥吧,這裡我年紀最小,誰都是我的大哥。」
「反應真慢!」劉春生肚子裡嘆了口氣,「這傢伙簡直就是榆木腦袋,半天才說出一句人話,楊哥嘴上不說什麼,心裡一定不高興了!」他急忙打圓場說:「小盧子剛到西昆市不久,不會說話,楊哥多多包涵……」
楊天成倒並沒有生氣,他打斷劉春生,向魯克介紹著身邊的弟兄:「認識一下,喏,這是包子,包閏年,這是年糕,年北橋,那是餛飩,趙琿春。我們都是茲鄺區的,出來工作也有年頭了,前些日子回家探親去了,聽小劉說這裡全靠你打點著,呵呵,很辛苦吧!」
魯克朝包閏年他們點點頭,訕訕地說:「還好,還好……」他有些摸不到頭腦,這些人不同於張得勝,也不同於劉春生,他不知道該怎樣跟他們打交道。
好在陳姨的出現給他解了圍,她從後院走出來,冷冷地說:「楊子,怎麼才回來就閒得沒事幹了?把桌子擦一擦,地掃一掃,客人就快來了。今天有老闆的朋友來捧場,大家機靈點!」
楊天成連忙跳下椅子,朝陳姨笑了笑,拍著劉春生的肩膀說:「好了,快乾活吧,讓老闆看見要扣我們工錢了!」
陳姨「哼」了一聲,自顧自回到櫃檯裡。她始終不明白,曹聚風為什麼要收留這一幫茲鄺區的小痞子,尤其是為首的那個楊天成,好吃懶做,一有空就往南門外的洗頭店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大夥兒一擁而上忙活起來。到了晚上六點鐘,曹老闆親自引著一撥人上了樓上的包廂,包閏年斟茶倒水,伺候得十分勤快。曹老闆囑咐他到廚房說一聲,讓張得勝炒幾個拿手的小菜,他要陪客人喝上一杯。包閏年連聲答應,偷偷瞥了客人一眼,認出其中一個是稅務署的孫副署長,他心裡頓時有了底。
魯克在廚房裡幫忙,看著張得勝忙得不亦樂乎,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自告奮勇說:「張師傅,有什麼東西要我切的嗎?」
「別,別!就你切菜那功夫,我可不敢恭維!這次來的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工商署稅務署衛生署的頭頭,曹老闆親自作陪,出了差錯我可擔待不起!」
「那是管什麼的?」
「管什麼的?他們管的可多了!」張得勝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掀開沙鍋蓋看了一下,急忙把火調小一點,繼續說下去,「這家沼北飯館能不能開,什麼時候開,怎麼樣開,開了是賺錢還是賠錢,就全靠他們一句話了!」
魯克有些弄不明白,他吐吐舌頭說:「這麼厲害呀!難怪要好酒好菜伺候著,還要曹老闆親自陪酒。」
「怎麼不是……嘖,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什麼叫曹老闆親自陪酒?你把曹老闆當什麼了?」張得勝抽空在魯克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是陪他們喝酒,不是陪酒!臭小子,我忙著呢,少跟我耍貧嘴!」
「陪喝酒不就是陪酒嗎?這有什麼區別?」魯克覺得很奇怪,這是他在課本上從來沒有學到過的知識。
「當然有區別了!」張得勝三下五除二炒好一鍋蝦仁,分裝在三隻盤子裡,擺上兩朵蘿蔔花作裝飾,急匆匆地說:「少兒不宜,以後有空再跟你解釋。快,把蝦仁端出去,大堂裡的客人都等了老半天了!」
「老闆不讓我端盤子!」魯克嘀咕了一句,探頭探腦尋找著劉春生的人影。
「快端出去,五號桌,七號桌和十號桌,蝦仁要趁熱上,你想砸了沼北飯館的招牌啊?」
魯克找不到劉春生他們,只好把三盤清炒蝦仁放在盤子裡,小心翼翼地託在手上,朝鬧哄哄的大堂走去。一片煙霧繚繞,說笑聲勸酒聲震耳欲聾,魯克覺得心煩意亂。是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這樣嘈雜?他們就不能小聲說話嗎?
他竭力辨認著模糊的牌號,好不容易才找到五號桌,騰出一隻手來,把清炒蝦仁放在冷盤中間。「來來來,別客氣,大家吃……」無數調羹伸出去,舀了幾個大蝦仁,然後迫不及待地朝嘴裡塞進去──雪白的調羹,玉色的蝦仁,黑洞洞的嘴巴,焦黃的牙齒,這一切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魯克轉了一個圈子,找到七號桌,把清炒蝦仁放在轉盤上。那一桌是西昆大學的學生,男男女女,一共八九個人,跟旁邊那些在社會上混的人相比,他們至少要斯文一點。其中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大學生不經意地抬頭來,注意到魯克的長相,微微吃了一驚,跟旁邊的同伴竊竊私語:「那個服務生好象從來都沒有見過,新來的吧。」另一個故意盯了他幾眼,低聲笑著說:「長得像電影明星,你是不是看上他了……」